颛孙氏心里做着各种思量,瞥眼看了看钟离佩,心里想到,她虽比钟离珍聪慧一些,却到底不是钟离府上的人,而钟离珍呢?虽说是府上的人,看起来对钟离府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
这样一想,她拉过钟离珍的衣袖,从箱子里面拿出元宝针法的围巾来,往她脖子上一套,笑道,“只怕你父母亲还惦记着你身子不好,让绣娘师傅给你织了一条过来”说完话偏头冲着钟离佩笑。
钟离佩明知道颛孙氏看着自己,却假装不知道,同简氏、拓跋菁说笑着,心里暗想,所谓的绣娘师傅不过是我的杜撰,既然你已经把“她”当做一个切实的存在,倒省了我不少的麻烦。
钟离珍脖子上斜挂着元宝针法的围巾,冲到钟离佩身边,绞着帕子要钟离佩教她织围巾,钟离佩眼角扫过老太太,感受到了老太太刻骨锐利的眼神,忙转身过来扶着钟离珍,笑道,“瞧瞧你,我不是早答应了吗?可是大奶奶一直在我屋子里,怕多少于你身子不好,明儿大奶奶走了,我再领你过来,可好?”
钟离珍又重提旧话,“大奶奶走了,佩姐姐来绿槿阁不好吗?”
钟离佩想了想,目前确实不适合让钟离珍来自己的青莺楼,忙说道,“这样更好,总是让珍姑娘吹风倒不好了”
钟离珍诧异,不过奇怪了一会儿,又洋洋得意起来,觉得自己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钟离佩见钟离珍喜形于色,将她脖子上的围巾拿了下来,稍微卷了卷,收了起来,笑道,“不过这条围巾嘛,送给我如何?”
老太太已经被扶回去了,钟离佩才放心大胆的要过这条“证物”
颛孙氏立刻明白了钟离佩的意思,是不是绣娘织的,钟离佩还不知道?
想通这一点,颛孙氏忙过来,一手拉着围巾的一端,另一手拉着钟离珍,把钟离珍往钟离佩面前一推,笑道,“佩丫头在王爷府得了彩头,这会儿还要偏珍丫头的东西!”
钟离佩将围巾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佩儿许久没有回姑苏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与绣娘师傅情谊不同一般,实在想念师傅想念的紧,不如珍姑娘成全了我吧”
颛孙氏眉头一蹙,看着钟离珍说道,“你父母对你的关心可不能辜负了”
钟离佩看着颛孙氏露出了笑容,心里想到,她当真以为围巾到了钟离珍手里自己就没有办法拿回来?
那一笑让颛孙氏忽然明白了。
却听钟离珍说道,“二舅母为了珍儿好,珍儿也明白,只是这条围巾只怕是绣娘师傅特意送给佩姐姐,以免佩姐姐忘了之意,哪里就是父亲、母亲送给珍儿的呢?”说完了这句,钟离珍从颛孙氏手心里抽出围巾来,亲自送到钟离佩的手里。
钟离佩一笑,冲着颛孙氏福了一福,嘴里却说道,“那就多谢珍姑娘了”说完,把围巾递到瑞珠手里,“瑞珠,回去把这个包起来,我要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每日至少看一眼”
瑞珠应了一句是。
颛孙氏就恼火起来。
就听钟离佩接着说道,“珍姑娘,既然我时常去绿槿阁,不如让明星回来吧,明星这丫头去的久了,倒没了先前的作用”
钟离珍巴不得一声,那明星整天站在那儿跟瘟神一样,她早就看不惯了,忙说道,“我也这么想,明星姐姐平日里话都没有几句,只怕心里委屈着呢”
颛孙氏眼神一亮,笑道,“倒是呢,那丫头平日里话可多了,只怕让她站在那儿,倒把性子都变了个样儿了”
钟离佩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颛孙氏冲着钟离佩说道,“倒不如把那丫头给我,我给你另寻一个丫鬟过来”
钟离佩垂下眼睑,半蹲着身子福了个礼,“二太太要是愿意亲自调教,倒是明星的福气,只是上回劳烦二太太亲自差纤云服侍佩儿,佩儿已经无从感激了,怎敢劳烦二太太再次麻烦呢?明星本就不当差,即便去了,也无须再添人了”
这边说着话,钟离佩口里的纤云却在胡氏床边的绣墩上坐着,架子摆的大大的,冲着胡氏满嘴胡言,“大奶奶,您也知道,我是二太太的人”
茗儿在旁边站着,气愤不过,说了一句,“你也有脸说出来!”
纤云细眉一蹙,看着胡氏眼里露出了不满,胡氏蹙眉,偏头叫茗儿出去。
茗儿眼就瞪大了,“大奶奶!”看胡氏态度强硬,茗儿忍了一口气摔帘子出去。
就听纤云接着说道,“大奶奶日子过的倒是安逸,只怕回到飒爷那儿不见得就这么快活了吧!”
胡氏眉心直跳,“这话怎么说?”
纤云窃窃的笑出声来,“大奶奶忘了红玉了吗?”
话语拖的又慢又长,胡氏惊骇的坐了起来。
纤云却一点不放过胡氏,接着说道,“飒爷打发了红玉几两银子,把她配给了农庄的小子,二太太怎么会放过她?二太太想着让红玉供出佩姑娘来,谁知道红玉一个惊吓,倒把幕后指使者说了出来”
纤云说到这儿,打住了,胡氏怔怔的愣在那儿,好半天才又说道,“红玉不是自己拿的主意吗?哪来的指使者?”
纤云啧了啧嘴,说道,“大奶奶,您不知道,二太太倒是希望红玉说出佩姑娘来,谁知道红玉老是喊着‘飒爷救我’、‘飒爷救我’,倒让二太太气的够呛,二太太自然知道那是红玉想爬主子的床,胡说八道的,但是为什么红玉以为害死了宝珠能让飒爷得到好处呢?二太太开始奇怪这其中的缘故来”
胡氏不敢直视纤云,支支吾吾起来,“丫鬟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去猜主子的意思,兴许她猜错了呢”
纤云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倒像自己才是主子一般,“那是因为红玉在找一支环钗,想用那支环钗讨飒爷的欢心,但是,宝珠干涉到了她,所以她下药让宝珠整日迷迷糊糊的”
胡氏胸口一松,“难怪宝珠会失脚落井,原来是红玉下药的,怪不得不是红玉的错,佩姑娘还要赶红玉走呢”
纤云突然咯咯笑起来,“红玉哪有那个胆量害人,她不过下一点药而已,倒是有旁人指点,让药量不断变多,最后直接告诉红玉宝珠不能留!”说完了这句,纤云突然变得轻柔起来,“听说佩姑娘现在厌恶飒爷厌恶的紧呢!飒爷什么想法?大奶奶比我知道的清楚,大奶奶,您说,要是飒爷知道是谁让佩姑娘那么厌恶他,飒爷会怎么办?”
胡氏如电击一般,愣在那儿,突然大喊大叫起来,“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连带着把自己的枕头都扔了出去。
好在钟离佩给胡氏的软枕头,要不然砸到纤云身上就不是小事了。
即便如此,纤云还是愤愤的威胁了一句,“哼!我好心给你报信,你不但不感恩,反而恩将仇报!我倒瞧着飒爷怎么对你!”
茗儿在外面听见胡氏的喊声,忙冲了进来,推推搡搡的把纤云赶了出去,就差再补上一脚了。
胡氏趴在被子上呜呜咽咽的哭起来,茗儿忙安慰她,“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胡氏只哭却不说话,直哭到钟离佩从老太太院子里回来。
瑞珠将从老太太那儿拿回来的东西都收好了,才捧着一个银盘子的首饰去给胡氏报喜,看着胡氏趴在钟离佩腿上直哭,忙过去问是怎么了。
钟离佩露出无奈的表情来,声音却十分真挚,“许是大奶奶知道飒爷要走了,舍不得呢!”
瑞珠笑着将银盘子摆在小桌子上,走了过来,钟离佩扶着胡氏,自己从胡氏身下抽了出去,冲着瑞珠摆了一个口形,“已经哭了几个时辰了”
瑞珠会意,接过胡氏,坐在刚刚钟离佩坐的位置,让胡氏趴在自己的大腿上。
钟离佩就笑道,“二太太打发明星去她院子,我还要过去一趟,瑞珠在这儿陪陪大奶奶吧”说着又示意茗儿出去。
茗儿跟着出去了。
钟离佩才问道,“这是怎么了?”
茗儿话里面泛满了敌意,“我怎么知道怎么了?纤云那丫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把我们大奶奶气成了这样”
茗儿说着话,咬着唇,又气又恨,心里又心疼胡氏,眼里泛出泪花来。
钟离佩安慰道,“你收拾东西吧,趁着还没天黑带着大奶奶回去,纤云这边自有我来处置”
钟离佩吩咐了茗儿几句,带着明月去了钟离珍的屋子。
里屋胡氏断断续续的同瑞珠说着话,瑞珠心里百味俱全。
瑞珠看着胡氏,话语里冷淡了几分,“这么说,是大奶奶让红玉……”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胡氏哽咽着解释,“是红玉会错了意,是红玉会错了意!”
瑞珠起身,胡氏抱住了瑞珠不让她走,“你不能告诉佩儿!”
瑞珠看着依旧在床上的胡氏,突然觉得这个女子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脆弱,而佩姑娘,明明那么柔弱,却偏要装作坚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