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菁压抑着心头的厌恶，安慰着钟离珍，好说歹说的送她回院子。
胡氏看见钟离珮眼神一直跟着拓跋菁，掩口笑道，“瞧你那眼珠子，都快跟着菁姑娘走了！”
钟离珮回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就听胡氏又说道，“我可不让你送珍姑娘，你去了她那儿，保准骨头都回不来一根儿”
钟离珮只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实在没话回。
说到底，不管伺候谁，都是伺候，对于钟离珮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她决定晚间的时候同瑞珠说一下自己的计划，顺便劳烦一下瑞珠的母亲。
当夜，瑞珠向钟离珮汇报了一下出府的情况，钟离珮听了满心高兴，看来瑞珠母亲对做生意还是有一套的。
瑞珠又听钟离珮说王妃认了自己做义女，先是狐疑了一番，“王妃从来不愿与女眷亲近，今日可是得巧了！”
钟离珮笑的有些无奈，“王妃的想法哪有那么简单”说完了又将拓跋菁有意拦着自己的事儿说了出来。
瑞珠低头想了半天，这才说道，“我倒是知道有个说法……”
钟离珮示意瑞珠接着说下去，就听瑞珠说道，“先前伺候大奶奶的时候，有一回不小心听到飒爷同几个门人谈论宫廷之事，只说圣上一直体弱身虚，只怕撑不了几年，圣上年纪又小，虽说太后着急，替圣上选了几个妃子，只这两年却一无所出，而目前小王爷是唯一可继承的人”
钟离珮脑中的疑惑串在了一起，难怪。
心神转念，钟离珮看了看瑞珠，心里断定，那次偷听她肯定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可是，最好让她忘了那次谈话，“瑞珠，那些事情不是你我闺中女子可以谈论的，我倒是有大事麻烦你”
瑞珠先是脸一红，为自己说出那件事情有些害臊，听见钟离珮说有事麻烦，这才正了正脸色，一副憧憬的样子，“姑娘有事吩咐，瑞珠定当尽心尽力办好！”
钟离珮扑哧一笑，“这会儿可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好的”
瑞珠一愣，就听钟离珮接着说道，“眼下快要过年了，我看着老太太、太太们也顾不到我多少了，不如趁着这段时间的空余把品牌打出去”
瑞珠愣在了“品牌”那个词处，钟离珮接着解释，“估摸着到开春我也出不去——对了，你打量着平时同茗儿多唠唠，她们老住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大奶奶有回去的意思，只是心里羞涩，欠缺身边人多提两句，等大奶奶回去了，我在这府里也没意思，咱们出去办个绣坊、针织坊，都是好的”
钟离珮说的有些着急，把瑞珠听愣了，支支吾吾的问道，“姑娘要出去……做商人？”
钟离珮一愣，“怎么，不好吗？”
瑞珠心一提，语调着急起来，“姑娘！你这以后是要嫁好人家的人，这抛头露面的，以后可怎么办啊！依我说，还是只在府里的好，倘若王妃接姑娘住几天，亦或者长住，也是好的，只千万不要有什么从商的念头了，就这样攒些备用的钱，不好吗？”
钟离珮看着瑞珠担心的脸色，于心不忍，不愿意直接说明白，只好转弯说道，“瑞珠，我问你，你知道现在的我什么地位吗？”
瑞珠掰着手数起来，“菁姑娘、茜姑娘、大奶奶都同姑娘要好，因为王妃的缘故，过了明日，老太太、太太们也会欢喜姑娘的”瑞珠说着停了下来，顿了顿，皱着眉头说道，“只是飒爷那边不好处置了”
钟离珮又是一愣，这又关拓跋飒什么事情？
瑞珠接着说道，“我听大奶奶说，先前成亲时，飒爷都不愿意洞房，还是王妃过来劝说的呢！王妃同大奶奶也谈了很长时间，因此至今大奶奶都感激王妃”
胡氏连这样的秘密都跟自己的丫鬟说，这让钟离珮有些汗颜，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拓跋飒为什么不跟大奶奶洞房？”
“嗯……因为，因为芙姑娘原是同飒爷青梅竹马的”瑞珠将声调低了七分，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这句话来。
钟离珮心里一沉，眼神颇有些闪烁，难怪，这下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虽然心里五味俱全，钟离珮面上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那种人，不交也罢，谁愿意与他有什么干系！”说罢翻身面向内侧睡道，“睡吧睡吧，明天事儿还多着呢！”
瑞珠瞧着钟离珮的背影，总觉得刚刚那段话里有几分醋味。
果然，次日一早，翡翠亲自带着人过来接钟离佩，不比先前那般公事公办的态度，倒让钟离佩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钟离佩远远的看见老太太竟然独坐在榻上，有些诧异，孙嬷嬷也没有来，倒像是从来不曾来过一般，拓跋姊妹示意钟离佩坐自己身边，钟离佩在两姊妹中间坐了，瞅了瞅檀木桌子对面绞着帕子低头咬唇的钟离珍，心底揣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听老太太发话了，“佩丫头过来了？大奶奶身子好些没？”
钟离佩恭谨的起身，冲着老太太福了福礼，“佩儿不敢说大奶奶身子究竟怎样，只能如实告知大奶奶饮食、睡眠都较以前好了”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明儿个叫大奶奶搬回去吧，飒儿也要走了，倒叫他们两个人处几日才好”
钟离佩低头，知道老太太这句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
颛孙氏接话说道，“老太太，您惦记着飒儿同大奶奶，倒忘了姑爷的事情了？”
钟离佩眼角瞥过颛孙氏，昨天去颛孙芙那儿她没去，可见她同颛孙芙的关系了。
老太太扶了扶鬓角，似乎刚想起来一般，“二媳妇儿不说我倒忘了！你们父亲从姑苏托了一船礼来，倒没叫你们看看呢”
说着欲起身一般，翡翠在后面看着，忙扶起来。
太太、姑娘们也都起身，同老太太一同往后院走。
转过老太太的矮榻，后面有个屏风，过了屏风，入眼便是老太太的后院，院后有个软心包框墙，而软心包框墙的前面是一栋两层小楼，那小楼就是平日里放置东西的藏天楼。
前几日翡翠曾经开楼给大奶奶、几个姑娘拿了几副头面，以便去王爷府不寒碜，钟离佩那天忙着织黄花阵迷宫图案围巾而没有过来，因此这算是第一次看见藏天楼。
想到昨天刚刚从姑苏送过来的东西也收在了藏天楼里面，钟离佩留了一份心。
几个婆子搬过一张太师椅来，翡翠扶着老太太坐下了，自己则拿着钥匙去开楼。
一箱一箱的东西抬出来，老太太不时解说道，“论理，你们也该回去看看，你们母亲病了，父亲身子也不好起来，今年送过来的礼虽说有很多特产，倒没有他们亲手置的东西”说着笑了两下，接着说道，“要是你们在家，倒也可以做些香囊、荷包，或者织些围巾、绣些手帕过来，只可惜你们也在这边，倒显得这一船礼过于官方化了”
钟离珍适时的插话，“母亲病了吗？难怪一直没有送过家书过来！”
钟离珮抬了一下眼睑，又垂了下去，病了不是更应该送些消息过来吗？
老太太却似也考虑到这一点一般，接着说，“过不了几日，就让飒儿跟着船回去，顺便替你们去看看。你们两个姑娘家，身子又弱，这几日天又冷，经不起折腾，就留在这儿过年吧”
钟离珍满心欢喜的应了一句是。
钟离珮心不在焉的答应一声，回头去看翡翠，翡翠已经让搬东西的婆子退下了。
钟离珮心里思量起来，这个时候叫拓拔飒亲自带人去回礼，必定是不妥的，路上稍微有些耽搁，就不能回来过年了，那这个时候派他去姑苏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跟钟离老爷的死亡有关系？
此刻钟离珮心里已经默认钟离老爷已死作为事实，毕竟这一船礼不能作为他活着的证据。
这一船礼，太官方了。
钟离珮随着钟离珍的样子给老太太福了福礼，陪着钟离珍去看那几大箱子的礼物。
拓跋姊妹现出了兴奋，每年看礼物都是两个人最有兴致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是京城里面看不到的，可是打开了箱子，两个人互视一眼，都露出了诧异。
钟离佩也觉察出不一般来，她悄悄的探头看了一眼，赫然发现某一个箱子里面竟然躺着一条元宝针法的围巾。
钟离佩悄悄看完，又悄悄退了一步，冲着另一个箱子走去。
拓跋菁冲着拓跋茜使了一个眼色，拓跋茜嘟着嘴冲着颛孙氏走过去，低头唤了一句母亲，拉着颛孙氏来到箱子前。
而拓跋菁则撒娇一般冲到简氏面前，拉着自己母亲绕到另一个箱子前面替自己选东西，看的老太太也禁不住笑起来，打趣儿道，“菁丫头是要出去的人，留不住了，这会儿倒给自己选起嫁妆来了！”
简氏说笑着帮拓跋菁挑起好看些的发钗，有价值的瓷器、玉器，又随手给钟离佩拿了几件，表面看起来颇为轻松。
颛孙氏走近箱子前却变了脸色，先前王祥告知她钟离姊妹已经怀疑府里出事的时候，她就开始准备制造一些钟离府那边有人的证据，没想到不过一次就被老太太拆穿了。
木已成舟，老太太虽说有些痛心，毕竟在她老人家心里活着的人才是重要的。
可是对于钟离姊妹而言，如果她们不相信钟离府有人，事儿就麻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