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老太太看着颛孙氏笑了，“我知道你必定不会舍不得，只是你那头面太张扬跋扈了，大奶奶身子弱，气质薄，怕是压不住，戴着不像反而难看了”
颛孙氏忙笑道，“我倒是有一件单薄点的头面，只是……”
说完看着钟离佩，欲言又止。
钟离佩垂下眼睑去。
耳边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只是什么？”
就听颛孙氏说道，“只是那头面与佩丫头的有几分相像，怕大奶奶戴着也不适合”
老太太哦了一声，看着钟离佩不言语。
钟离佩心底暗讽，借老太太一件头面应付两天，却也值得这般转弯抹角，这就是女子之间的争斗吗？
简氏却并没有听出其中的门道，直言道，“大奶奶戴那个确实不合适，只怕同佩丫头的重了，外人也不知道我们是厚了佩丫头还是薄了大奶奶了”
拓跋菁听到此处，及时插了句，“母亲说的是，此事还需要斟酌斟酌，王妃的寿诞还有两天，只怕明日再去置办也不迟”
简氏见拓跋菁说着话表情一直淡淡的，眼神却直视自己，忙噤了声，明白自己定是不知不觉进了圈套了，好在自己生了一个好女儿，不似自己这般眼拙心笨。
孙嬷嬷一听，着急了，谁不知道大奶奶身子弱，活不过一阵子就要去了，这新置办的头面，难道给她做陪葬？
又想到，颛孙氏必定不会开口，大奶奶毕竟是她的儿媳妇儿，得了东西她也不吃亏，好不容易简氏开口了，却被她那个聪慧些的菁姑娘打断了。
孙嬷嬷咬咬牙，决定自己开口说，大不了一会儿从佩姑娘那儿捞些回来得了。
想过这些不过一转念的事情，就听孙嬷嬷笑道，“菁姑娘说笑了，既然没有一同买，就挑现成的好了，哪有给几个姑娘买过了，再替大奶奶补的？她身子弱，听到这些只当大家薄了她，对病人无益”又看向老太太道，“先前伺候老太太的时候，倒记得老太太有几副合适的头面，有几件倒挺适合”
老太太恍然大悟一般，扯着翡翠道，“说起来我倒是想起来，那些东西许久没用，倒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翡翠揉着老太太的肩膀，边说边笑道，“哎哟哟，老太太那么多头面，挨个记起来放在哪儿，谁能记得住，翡翠呀，想着省事儿，全放在后院藏天楼了，今天也晚了，明天让孙嬷嬷挑两件过去可好？”
老太太笑道，“这就是了，我那些头面放久了不用也糟蹋了，倒不如叫几个姑娘都拿几件的好”
孙嬷嬷同翡翠都应了一句是，又坐了会儿开始摆饭，老太太也留钟离佩一起吃了，吃完了饭，几个姑娘一同出去，翡翠找了个托辞也出了来，“菁姑娘请留步”
拓跋菁应声停下，拓跋茜傍着钟离佩依旧往前走，嘴里说说笑笑的，钟离珍好奇，无奈前面两个人不停脚，她也不好停的，只支支吾吾道，“咱们不如在这旁边等着菁姐姐吧”
拓跋茜回头，“珍姐姐要等自己等吧，逛了这一天也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说话间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钟离佩冲着钟离珍抱歉的笑了笑，回头跟着拓跋茜往前走，就见拓跋茜眨了眨眼。
拓跋菁停下，就见翡翠迎了上来，说道，“菁姑娘，您也知道，老太太那些头面，哪里还都在，明儿个开箱子拿头面，姑娘替着兜着些”
拓跋菁笑道，“翡翠姐姐放心，都是些有头面的，你明天开箱子替大奶奶拿几件就好了”
翡翠笑着福了福礼，道，“老太太离不开我，既如此我就回去了”说着转身回去。
拓跋菁看着翡翠进了屋，这才转身接着往锦香苑走，拐角处品香候着在。
拓跋菁由着品香扶着，走出好几步才轻轻问了句，“飒大哥那边怎么样？”
品香也轻轻回道，“平姑娘暗地里做了不少事儿，只怕是想着让飒爷抬玳瑁为姨娘”
拓跋菁蹙眉，“也不知道二太太想着什么，像平儿这样的，直接弃了就得了，留在身边也是一个祸害”
品香抬眼看了看拓跋菁，眼底现出诧异，可是不过一瞬，她便垂下眼睑，低声说道，“平姑娘倒是说过这个……”
拓跋菁偏头，看了看品香，“平儿说什么了？”
品香声音更是低了几分，“平姑娘说，自己无父无母，没有后顾，只怕二太太还想着她担更大的事儿”
拓跋菁愣了愣，随后叹了一口气，“有这个觉悟，也是个好的”
两个人接着走着，拓跋菁却突然又开口说道，“你同平儿走的还挺近”
品香身上一抖，极力压住自己的颤音，说道，“菁姑娘让我想办法同平姑娘走近些，平姑娘倒是同我亲上了”
拓跋菁听了不说话，品香身上汗涔涔的，也不再吱声。
另一边，钟离佩回了青莺楼，就见红玉同纤云两个人并肩过来。
红玉往地上一跪，泣不成声，“姑娘，姑娘不要赶我走！”
纤云并没有跪下，看向红玉的脸上却摆满了不屑。
钟离佩让瑞珠将送过来的东西拿到东厢房去，自己则先进了东厢房。
瑞珠扫眼看了看纤云同红玉两个人，不吱声，直走到钟嬷嬷屋子拿包裹。
红玉看了眼纤云，不得已，起身跟着钟离佩去了东厢房，看到了坐在炕上的钟离佩，又是往地下一跪。
钟离佩这才开口道，“怎么？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红玉开口道，“求姑娘不要赶我走，就是在院子里做一个三等丫鬟也好，千万不要赶我走”
钟离佩嘴角一翘，也不支开纤云，直接说道，“怎么？送你回飒爷那儿，不好？”
红玉只不吱声。
一旁的纤云却开口道，“姑娘傻了吗？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还好，多少可以防备着些，送给飒爷？那不是正好趁了这狐狸精的心？”
“放肆！”钟离佩起身喝道，纤云一愣，往地上一跪。
钟离佩上下打量了一番纤云，见她头上别样的插了支白玉花魁玲珑尾的步摇，眼就眯了起来，“纤云，是谁教你教训主子的？”
纤云忙回道，“纤云并没有此心……”
钟离佩却不听她答话，只看着红玉道，“你找人说情，也该找瑞珠，巴巴找个新来的……你就这么想留下来吗？”
红玉脸红，又不敢抬头，只哭诉道，“姑娘，我再也不敢了，以后只一心服侍姑娘”
钟离佩轻轻摇了摇头，“可是，我不想看见你，看见你，就想起了宝珠”她顿了顿，“若我细心一些，宝珠也不会闹的个含冤而去了”
红玉还要说些什么，钟离佩摆了摆手，“你去吧，我这儿留不住你，你的飒爷给你指的路，未必就不好”
瑞珠掀帘子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包裹，“姑娘，孙嬷嬷来了”
钟离佩弯腰，将纤云头上的步摇拔了下来，插在了红玉头上，嘴里对瑞珠说道，“你把东西放在炕桌上，陪我出去”
瑞珠应了一句是。
就听钟离佩又对红玉说道，“这个时候，几两银子都是好的，不要再做无用功了”又对纤云说道，“你出去吧，回屋子好好反省反省”
纤云咬着牙出去了，红玉却依旧跪在地上不起，钟离佩只扶着瑞珠出去。
瑞珠不满，“姑娘同她们两个客气什么？趁早一并打发了得了”
钟离佩笑道，“你觉得青莺楼一下子走了那么多人，老太太是觉得那些丫鬟们不好，还是觉得我难伺候？”
瑞珠无言以对，只说道，“还是姑娘想的周到，只是到底留了是个祸害”
钟离佩笑而不答，只加快了步子去迎孙嬷嬷，“孙嬷嬷怎么亲自来了？”
孙嬷嬷由着丫鬟扶着，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叫那些丫鬟们来，我可不放心”
钟离佩想到红玉还在东厢房，只拉着孙嬷嬷进了堂屋，小声说道，“大奶奶已经歇下了，佩儿不好高声说话的，还请孙嬷嬷见谅”
孙嬷嬷点点头，“姑娘家，本就不该高声说话”又从袖子里抽着一张折叠好的纸来，“我这儿是花样子，你看织不织的出来？”
钟离佩接过，打开一看就傻了眼。
孙嬷嬷见钟离佩表情怔怔的，只当是不能织的，忙问道，“怎么？这个织不出来？”
钟离佩浅笑回道，“倒不是织不出来，只是这织出来既不能戴又不能挂……”
“那个不妨”孙嬷嬷听说能织出来，松了口气，“只要能织出来送给王妃就好，至于王妃用来做什么，这就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了”
钟离佩瞥眼看了看孙嬷嬷，发现孙嬷嬷除了袖了这个所谓的花样子，别的竟然什么也没带。
钟离佩又看了看扶着孙嬷嬷的丫鬟，果然是空着手的。
这让钟离佩犯了难，她不相信老太太让自己织孔雀开屏的围巾，会让自己出钱买线，这孙嬷嬷办砸了围巾花样的问题，竟然还想坑下这笔银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