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卿越想越得意,忍不住仰天狂笑:“还真是瞌睡来了枕头,干旱逢了雨露!嘿嘿,长日漫漫正无聊,就来了这么个好玩儿的事情,还是二姐你懂我呀!嘿,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弯弯绕绕?不过是想借我们的力来打击柳姨娘罢了;说不定,还抱着给那些刁奴抛砖引玉的念头,这窦瑾玲还真是越发坏了,这小心思动得!嘿嘿!好久没演戏了,不知演技倒退了没有!”
瑾卿心情甚好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掉落的点心渣滓,喃喃道:“既然二姐都纡尊降贵的求上门来了,我若不出去走一遭倒显得没了‘手足亲情’!”说完扬声把黄芩唤了进来,附耳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通,两主仆便相携出了院门,逶迤着向春红院儿进发。
一进那春红院儿的大门,瑾卿便把自个儿那张宜喜宜怒的小脸皱成一个包子,并垮塌着肩膀,似非常勉强的样子。
春红院守门的小丫鬟见了瑾卿,忙福了一福,飞跑着去给柳姨娘递消息。瑾卿也不见怪,只搭着黄芩的手,保持着慢慢腾腾的步伐一步一步挪进了春红院儿里。
柳姨娘正和海棠算着开支,听了小丫鬟的回报,楞了半晌,疑惑道:“这小丫头来做什么?”说完使了个眼色给艾菊,叫她去迎。自己也忙起身往会客厅来。
艾菊出屋一看,那瑾卿皱巴着小脸,满脸的不乐意,磨磨唧唧的往会客厅来。黄芩不时的劝导着什么。艾菊见状,忙陪着笑脸迎上去福了一福,道了安,又扶住瑾卿的另外一只手。柔声问道:“五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不长眼的奴仆冲撞了五小姐?”说完,见瑾卿不说话,只扁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无奈又抬眼瞧着黄芩,满意疑问的用下颌指了指瑾卿。
黄芩也满脸忧愁的叹口气,只一味的摇头。艾菊无法,只好陪笑着好言好语的把瑾卿送到了柳姨娘那里。
柳姨娘如今掌权,又素来轻视瑾卿。便拿大的坐在屋里,并没有出来相迎。虽如此,但毕竟忌讳瑾淑,见艾菊和黄芩扶着瑾卿进屋,也忙要起不起的说:“哟,这是那阵儿风把五小姐给吹到我这儿来了呀?”
瑾卿一听她那话,那眼眶便红了,眼泪要掉不掉的挂在两旁。柳姨娘一见,心下便咯噔一响,心里埋怨道:“这紧要关头,是哪个惹是生非的祸头子惹了这小祖宗?!”想完也坐不住,忙起身过来扶住瑾卿,温言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说完,拿眼询问艾菊。艾菊叹口气,做了个不知的表情。
柳姨娘的笑便有些抽抽,心下哀叹:“如今是忙得两脚朝天,才接手中馈就要筹备窦大少的婚礼,又要维持府上的正常运转,还要防着夏夫人使坏翻身。怎么这些人就还不消停呢?去惹这个没脑子的五小姐作甚?!”想到这里,不由得咬牙切齿,“若让我知道了是哪个该死的奴仆干的,看我不揭了她的皮!”想归想,但这个小祖宗也得打发了,不然等会儿老爷和瑾淑他们回来,见了瑾卿这幅模样还不翻了天?!
想到这里,柳姨娘蹲下身来,微笑着、放软声音问道:“五小姐这是怎么了?能告诉姨娘知道么?有什么委屈告诉姨娘,姨娘定为你伸冤!”
瑾卿听了此话,“哇”的一声便哭开了。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说:“二姐今天拿了盒点心来我们院子,说是四姐平日里吃的,定要我也尝尝。我也不知其他,便尝了。只是那点心粗噶酸臭,我便不肯再吃。二姐就非要我来找姨娘,说这点心是姨娘给四姐的,要我给姨娘说‘换掉点心’。呜呜呜呜,我说姨娘定是事儿多没顾上,她非不听,定要我现在就来找姨娘。呜呜呜呜,姨娘,你以后就拿好吃的点心给四姐好不好?不然后天二姐还要来找我!呜呜呜呜,我,我,我害怕!”
柳姨娘一听,便气的脸都歪了,心里暗恨:“这窦瑾玲还真是个不安分的东西,还没消停两天便又生是非。话说,这底下的奴仆行事也太不知规矩了些。自己早吩咐了吃穿用度不许亏了她们,银子也是拨了的。如今闹出这等事儿来,等会儿老爷回府若真当自己克扣了瑾玲等,还不知要生什么事出来!这窦瑾玲或许就打着利用这个傻子五小姐来闹,逮着点心做筏子,挤兑自己好图把她母亲放出来的主意,顺便踩踩窦瑾卿。想一箭双雕?做你娘的美梦!”想到这里,便也气的头昏。
偏黄芪还叹气道:“我们五小姐问二小姐为什么不直接来找大姨奶奶。可二小姐说来找过大姨奶奶无数次,可大姨奶奶都不管!况且,这些点心吃食都是大姨奶奶吩咐人送去的,这。。。。。。”说完到这里,黄芩似有疑问的瞟了眼柳姨娘。
柳姨娘一听,大惊失色:“这话若传了出去,说她不待见或苛待小姐们,还拿馊臭的食物给小姐们吃,那她在这府里还有什么指望?她拿什么脸面出府去见其他府邸的夫人们?”想到这里,柳姨娘心里把个窦瑾玲恨了个透!
瑾卿偷眼看了看柳姨娘的脸色,一边哭一边拉着柳姨娘的手,抽泣着问:“姨娘,一定不是你指使的哦?!一定是底下那些奴仆们干的!”说完又抽了抽气,道:“姨娘你一定要狠狠、狠狠的责罚那些奴仆给二姐出气!然后拉着那些奴仆们去四姐的院子里道歉!必须要道歉!最好当着二姐和四姐审查这个事情,务必把二姐和四姐的脸面找回来!”说完又呜呜的哭起来,可怜兮兮的说:“不然,不然二姐会打我的!”说完抹了抹眼泪,低下头说:“若打了我,大姐会心疼,父亲知道了也会生气。”说完犹自啼哭不已。
柳姨娘本又惊又怒,但听完瑾卿的这番话,眼睛却越来越亮!心里暗喜:“嘿!这是个极好的办法!窦瑾玲不是想用一碟子点心就逼我出手惩戒奴仆么?好让我失了下人的心?得个恶名?而她便是无辜受辱的小姐?好得很,我便如了你的意又如何?只是这个名头却不由我来背!我是好心为小姐伸冤,老爷知道了也必无话可说!反而我倒可以利用二丫头威胁五丫头的事儿在老爷跟前说叨说叨!”想到这里,柳姨娘打量了一下瑾卿,见她哭得一张小脸全花了,不时用手帕横擦一下,竖抹一把。心下一叹:“这傻妞,还真是傻人傻福,这点子出得!!”想完,又见这小祖宗哭得没玩没了,便耐心的哄劝起来。
偏瑾卿认了死理,非得柳姨娘马上、立即、现在就去四姐的院子里办了那个“点心”的事情。
柳姨娘嘴角一挑,忙稳住笑意,一叠声的答应了下来。抬眼便对艾菊使了个眼色,道:“去把魏大娘给我叫过来,再吩咐大厨房的那些婆子们、丫鬟们全部都去贞德院给我侯着!”艾菊领命忙出门传话去了。
海棠忙提醒道:“眼看着就要预备着做晚膳了,把大厨房的人全叫了出来,这晚膳怎么办?”
柳姨娘抿嘴一笑,道:“晚膳有什么值得忙的?自然是小姐们的事才是头等大事!”说完,忍不住的得意起来。
瑾卿这个时候弱弱的插话道:“姨娘这就去四姐的院子?”
柳姨娘点头笑道:“不是五小姐叫‘马上、立即’处理吗?姨娘这就去!”
瑾卿揉着手绢,嚅嗫的说:“那二姐呢?姨娘也通知她去吗?”
柳姨娘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扬声叫过一个小丫鬟,吩咐她去惠德院请二小姐,又说到:“若二小姐问你什么,你只推不知,只说请她去贞德院。”那小丫鬟忙福身答应着去了。
这厢,瑾卿拉了拉柳姨娘的袖子,低声道:“姨娘,我有些害怕二姐。我可以不去四姐的院子么?”
柳姨娘见她害怕得跟个鹌鹑一样,缩成了一团,有些不屑。想到瑾卿去了对自己也没多大的帮助,说不定到时被瑾玲一吓,再出个什么乱子,那就不好说了。于是便点头,道:“你哭了这半晌,也累了,回去休息吧!万事儿有姨娘呢!”又吩咐黄芩好生伏侍着五小姐回去。
瑾卿便扶着黄芩的手,向柳姨娘高了退,便一路抽噎着回了淑德院。
柳姨娘这厢,如同吃了兴奋剂,竟来不及等魏大娘,便扶着海棠的手,带着一众丫鬟、媳妇子和婆子浩浩荡荡的去了贞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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