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羽无言,听了那血咒,被压制後的陌武,讲述了这一切,心中生出无比的自责,说到头来,这一切,还都是自己的错,只怪自己,没有料到,那虞三娘没有出现,是会去追寻陌武二人。
他顶着豆大的雨瀑,抬起头来,天空雷鸣一闪,耀着他的面色苍白,望着那暮霭茫茫,浩大无边的苍穹,心中怅然若堵,怔怔的出神,口齿微张,喝了不少雨水,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陌武只觉体内,生出了一股,封印之力,像是一道枷锁桎梏般,附着在血脉当中,他知道,那是魏城主,以最後身命,所设下的封咒之印。
心中由是感激,双目渐渐,染成了泪红,他看着风雨中,那哭泣的女孩,心中甚是痛惜怜悯,想去安慰,却然不知,该如何言语,只能按住她的肩膀,陪她一同,瞧向那地面,渐渐冰冷的尸体,垂下泪来。
魏淆淆心中,哀怒难平,她一把扫去了,陌武搭在肩膀上的手掌,使劲的在他身上捶打,又哭又怒的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还我爹爹,还我爹爹……”
她明明知道,这怪不得他,但她需要宣泄,需要将心中的不平,为之宣泄,或许,也只有她认为,最亲近的人,才能有这个资格罢!
陌武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捶打着,尽管体内伤势颇重,这一拳拳的犹如海潮扑来,但他还是,强忍住了,望着她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似是能感觉到,那股失去的滋味一般,黯然的祈求着:“若是可以,用我的命,去换回她爹爹的命罢!”只有让她能够欢喜。
魏淆淆身心皆疲,待得宣泄了数息之後,怒不胜哀,双手渐渐无力,跪伏在魏城主的尸体之前,颤抖着双手,摸着他下巴刺人的胡须,仿佛想起甚么,微微笑着,哭也似的笑着……
“唔!爹爹坏,又拿臭胡须扎淆淆,我要告诉娘亲,让娘亲揍扁爹爹,哼!”那时,她总会气嘟嘟的跑去告状,然後看着娘亲,将爹爹数落一顿,才是甘休‘咯咯’的在一旁直笑着,好不开心,好不欢喜,但现在,却再也不能了……
如果,可以重来,她不会再去告状了,或者,试着在他的怀中撒娇,但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根本没有如果……
突然间,天上的雨,变小的,是停了吗,还是爹爹在为淆淆遮雨,她又想起了那天,没有雨伞,下着大雨,她却能在父亲的怀抱中,安逸的甜着,那香纯可口的**葫芦,一点儿,也没被淋湿,而父亲,却变成了,落汤鸡一般,惹来了自己的嘲笑,若是可以,她也想,为父亲遮一次雨……
她双目又是一红,抬起头来,瞧见了一丝,心灵的济慰,倾诉的方向,抱住了她顿下来的身子,只能哽咽的喊道:“娘,爹爹他…爹爹他……”再说不出话语,随着那抱在後背上的慈手,放声大哭。
城主夫人,举着伞来,蹲在了地上,安慰着那因丧父,而失心痛泣的魏淆淆,她没有哭,只是一脸的平淡的看着,安慰着,她并非无情,只是她没有资格,在别人面前去哭,她必须要坚强,魏城主去了,这个城池还在,孩子们还在,这些都是需要,她去支撑,所以她不能哭,要坚强,要撑的住,要假装能够……
“麻烦你们,帮我把他抬回去好吗?”她攒起了袖子,拭去了魏城主脸上的血迹,手法那般的轻柔,像是怕,弄疼了她一般。
陌武想去尽些心意,但才起身,便觉体内伤势动荡,提不得多许的气力,连走路,都是跌撞不稳,心下不由生出,自责,惭愧之意,他想,若是自己,能够再早一些,再快一些,那么,这件事情,便不会发生了,魏淆淆她,也不会这么伤心了,只是他,真的尽力了,用性命去尽的力,谁也不能怪他……
陌少羽一脸木然的抱起了他,随着众人,走入了城池,众兵士哀声一片,城内居民,纷纷伏地哀悼。
他想起了罗昊然,想起了山寨之内,众人的真情流露,不禁心生感慨,也是问了一句:“为甚么,好人,总会死的较快些,而坏人,却能活的长久?”
他以前或许明白,只是片面的明白,但此刻,却是彻底的茫然了,茫然的不知,自己今後的所为,是该行善短命,还是为恶长生,这,两者之间,真的是有关系吗?
他前世无情,所以不懂得情,并没有,作出任何,慈善之事,但今世他有了,他试着去改变,试着去拥有,那所为的正义,侠义,善良,但若这一切,都是通向死亡的阶梯,那么,还应该去履行吗?
房门开起,继又关闭,城主夫人,带着他,进房间换去衣裳,隐隐间,是有着仰制不住的哭声。传到门外。
少羽累了,跌坐在太师椅之上,双目空洞,茫然一片。
陌武也累了,附加体内伤势的游荡,让他昏昏欲睡,但他不能睡,他想伴在她的身边,若是能够让她舒服一些,便是再将自己,打上一顿,也是好的。
则那魏淆淆,已经睡了,对她来说,来自于心灵的疲劳,远远胜过身上的,所以,她支撑不住这样的倦意……
‘咯吱’一声,窗户被打了开来,一只送信的白鸽,顶着无穷无尽的风雨,飞了出去。
它展开双翅翱翔,却在那浩瀚的苍穹之下,犹如一粒微不足道的尘沙。
但它却可以,不畏狂风骤雨的行走,是为了生命,为了使命,还是,它知道,自己背负了一份,极大的信息,必须冒死相送,难道,在它那个,小小的脑袋瓜中,会有着装一份情义?
白鸽飞去的第二天,魏泽洋赶了回来,他一脸失措的站在门外,看着四下挂起的白绫,心若跌谷。
他本以为,是妹妹,开了个玩笑,他是这么以为的,或者说,他是这么希望的,尽管这个玩笑,有些过分,有些荒缪,但他宁愿被骗了,宁愿去被她嘲笑,也不愿意,去接受这个,残酷不仁的事实,也许,这就是,人人选择逃避的原因,因为现实,太过残酷,他们宁愿去,自己欺骗自己,宁愿,相信一切不美好的,都是虚幻的……
他跪倒在了灵堂之上,双目通红,瞪的斗大,唇齿之间,咬出了斑斑血迹,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
但他没有哭,心中回荡着那父亲,严格的话语:“男子汉大丈夫,哭甚么哭。”因为他想起了这句话,所以没有哭,只是流泪,但流泪,却并不是哭,那只是伤心,是痛惜,而哭,却只能代表懦弱,是你在心中,看不起自己,承认了你自己,是无可自救的小丑,是悲天悯人的懦夫……
凤霜娴娇躯微微颤抖,她自小,便往来于魏城,因此,对于那朴实和蔼的魏城主,有着深厚的情义,没想到,再见他时,却已是成了一块,香木灵牌,心中甚是凄凉,便是所修冰诀所冰封的面容,也被那热泪,融化了开来。
她再瞧向那,痛苦疾忍的魏泽洋,只觉他此刻的心境,定然如同,面临山峦颠倒,世界奔溃般的局势,又不能哭,只能郁郁的忍着,她瞧着心中一痛,泪水更是止不住的落下。
魏远扬等人,也是相继而来,他性子较为沉稳,只是幽幽一叹,上过香後,坐在一旁,闭目漠然,是不见哭泣。
陌小妍,陌雁翔与苗小葵,与他并不甚熟,只上过了香後,便静静站在一旁,瞧着各人,伤心欲绝的模样,多少是有些感染,皆是无色无形,一脸惆怅。
陌小妍不知,其中变故是何,悄然移到了,少羽的身後,开口问明了,前因後果之後,不由得是,大惊失色,谁曾想到,他们三人,一路回来,竟有这般重重险难,又是想着,若是自己,也随同少羽回行,不知是否,能够活命。
众人,一同在此,守过了头七,这几日来,无人有之形色欢喜,魏淆淆也是不现,往常那活泼灵气,除了伤心落泪,便是怒目睁发,时而,在梦中,喊着东城竣缆之名,想是复仇心切,恨不得,立即将仇人,手刃才好。
七日之後,城主夫人,将九人,都叫到了大厅之内,开口劝解各人,都该回往学院修行,众人不答,只看着魏淆淆兄妹二人,想是交情有深,怕就此与他们二人,分离了。
城主夫人知他们心意,便对淆淆二人说道:“你们待会,磕过头,烧过香,也去学院罢!”
魏泽洋不语,只是瞧着她。
魏淆淆忙是摇头,拉着她的手臂,靠了上去,说道:“我要留下来,陪着娘亲。”她想,母亲已是离了父亲,必然比我们,更加要,伤心百倍不止,只是日常不肯显露,此时,如何能离了她呢!
城主夫人叱道:“你不好好修炼,怎么给你爹爹报仇,难道就这么,让他白白死去了。”
魏淆淆娇躯一震,双眸燃起冷焰,银牙咬的格格作响,怒念着那人的名字,跪倒在父亲牌位之前,说道:“爹爹放心,淆淆一定给你报仇的。”蓦地长起身来,一语不发,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魏泽洋不语,心中已有打算,凤霜娴见他几日里,少言少语,甚是心痛,只安慰他,却苦于不能为他,作些甚么。
待得魏淆淆收拾完後,众人一同,烧了香火,拜上魏城主,再是告别了城主夫人,便自骑上快马,出了城门,向那封阳学院去了。
谁在看,举个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