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疑心
月依抿着嘴,沉默了半响之后,终于回答了这两难的问题:“这你便就不需要担心了,我主子既然敢做,便有万全之策。”说罢,眼神一斜,竟是犀利的警告!
王妈妈抿嘴一笑,从容地说道:“姑娘说得极是。”话语里却听不出有多少诚意。月依倒也不在意,勉强地一笑后,问:“两个问题我已回答完毕,不知王妈妈你最后的决意如何?”
王妈妈低头沉吟了一下,再抬头时笑吟吟地说道:“姑娘的交易,奴家自然是愿意做的,只是姑娘你是宫里人,恐怕不太懂得咱老百姓的规矩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句话不知姑娘可有听说过?”
月依皱起了俊秀的柳眉,惊疑地问:“王妈妈的意思是……?”
“自然就是要见到了银子,奴家才能将怡红楼的主权以及地契交给姑娘呀。”
“我之前说过了,万两黄金就在无垠轩里,王妈妈可派人去领,到那时候,无垠轩的掌会和你谈地契之事。”月依沉声道。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取?”月依如此干脆,王妈妈也就快言快语了。
“即刻。”
王妈妈温柔地笑了一笑,收下了挂着小巧的白玉貔貅的折扇。“侍琴……侍琴姑娘是吧?”
“嗯。”月依点了点头。
“侍琴姑娘难得来我怡红楼一次,可要在此多停留些时候?”王妈妈客客气气地笑着,“我们这儿的的桂花酥糖可是出了名的甜,侍琴姑娘你要不要尝试一些?”
“不必了。”月依“噌”地一声站起身来,面露不悦与嫌弃:“再好吃的糕点,也不如御厨所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告辞!”这个怡红楼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场所,她可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呢,才不要再继续再待在这个地方,污了自己的清白名誉!
王妈妈有颗玲珑剔透的心,她自然看得明白月依脸上流露出来的是什么样的心情,更加地明白这个姑娘有多瞧不起她这个怡红楼,可是现在势比人强,她只能压下一直以来的傲气,屈服在这个姑娘之下。她亦站了起来,纤细的腰弯了弯,俨然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侍琴姑娘,此处是非太多,你半夜回宫,恐怕不妥,不如奴家派几名得力的保镖送你回去吧?”
“不必。”月依冷酷地拒绝她:“我出宫乃是秘密之事,不能太声扬,我自己一人回去便是。”
“嗯。”王妈妈微笑着点点头,还是有些不甘心:“那侍琴姑娘稍等一会儿,奴家令人打包一打桂花酥糖,让侍琴姑娘捎回去请令主子尝一尝,算是奴家的一点心意。”
“不……”
王妈妈在月依开口之时,马上笑吟吟地打断了她的话:“侍琴姑娘,这是奴家的一点心意,是孝敬侍琴姑娘的主子的。再说了,等奴家从无垠轩里取到银子,也就和侍琴姑娘一样,共事一主啦!都是同一个主子的,还请你多担待些。这桂花酥糖,就请你帮个小忙,带回去请主子尝一尝。这一来呢,是请主子尝点儿鲜;二来呢,是表示奴家的诚意。侍琴姑娘你若是不帮奴家这点小忙,奴家怕主子不信奴家诚意呀!”
“那好吧。”月依无奈地重新坐下:“你快点儿,要是迟了回宫的时辰,我回不了宫,复不了命,这场交易就算失败了,你也别想到得到什么好处!”
“是是是。”王妈妈点头哈腰地说道:“侍琴姑娘稍等片刻,奴家去去就来。”她转身出了门,把房门口给合上之后,她拐到暗处,招来了一个奴婢,附耳说道:“去打包一包桂花酥糖来,还有,让阿虎来一下,我找他有要事要办。”
“是,妈妈。”奴婢乖巧地福了福身,迈着轻快的步子很快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
一盏茶之后,王妈妈捧着一包桂花酥糖回来了,她推开门,马上挂起了虚伪的假笑,曲着身子快步迎了过去。
这会儿月依正无聊地托着下巴发着呆,此刻她手中没有扇子了,手中连一个打发无聊的小玩意都没有,所以只能发呆了。桌子上摆着水果与瓜子,她却是一点都不敢沾,生怕这上面抹了迷药,她吃一口,两眼一翻,双腿一瞪,就这么昏过去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怡红楼最低贱的姑娘了。
来这个地方,就算是身份再昭贵,她也没办法不害怕这个地方的黑暗。她根本就无法相信为什么这楼里面的姑娘居然在这里待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侍琴姑娘。”王妈妈谄媚地笑着,把桂花酥糖奉了上去。月依回过神,把桂花酥糖收了,站起来说道:“好了,现在没什么事了,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王妈妈摸着手干干地笑着,伸手一请,说:“侍琴姑娘,奴家送你出去。”
“不必了!”月依赶紧伸手阻止,面色更不善了:“我说过了,不用送,我自己一个人走就行了!再说了,你一个老鸨送一个生客出门,这让人看见了,还不起疑心?就这样,不用送,你好好做你的生意去,我和主子会等你的消息,无垠轩的消息的!”说吧,一甩衣摆,昂首阔步地离开了这个烟花之地,走的时候,比她来的时候还要快。
王妈妈跟着她出了房门,在门口停住了,她伏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她下楼,看着她碰上姑娘的纠缠,嫌恶地飞快地摆脱姑娘的纠缠,以更快的步伐走出了大门。
一个穿着白色里裙,外边披着红色纱装的女子轻摇着扇子,悄然来到她身边,女子面容娇艳妖娆,嫣然的笑容可谓是让百花失色。
“妈妈,这丫头来我们楼里是做什么的?”红纱女子轻笑着问,清脆的声音犹如风铃:“我听轻儿说,你说这丫头穿着宫里头的料子,好像还和黑市的乔七爷有莫大的关系,这丫头来头这么大,怕是来者不善吧。”
王妈妈叹了一口气,揉着眉心,苦恼地说道:“是啊,来头比我们想象的要大,要做的事情也大啊。”
“哦?”红纱女子饶有兴趣地笑了。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王妈妈转身推开了房门,伸手示意道:“进去再说。”
红纱女子点点头,轻移莲步,袅袅婷婷地走进了王妈妈的房间。
王妈妈合紧了房门,走回去,给红纱女子倒了一杯清茶,面上愁容不断:“紫烟,你可是我们怡红楼的花魁,今晚上怎么不接客了?”
“还不是听说来了一个来头太大的丫头?这不,不是放不下心,过来看看了吗?”红纱女子紫烟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在哀叹她今晚上流掉的金银珠宝。她捏起精巧的茶杯,轻抿一口,放下道:“妈妈,这下你该说说这丫头来我们这儿做什么了吧?是要向我们买哪位官员的犯罪证据呀?嗯?”
王妈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在紫烟的一旁坐下,愁苦地说道:“不是什么官员的犯罪证据,她要的买的比官员的消息还贵重!”
“是什么?”紫烟好奇地问道。
王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丫头叫侍琴,没有明说她主子是谁,但她却有着当今皇后的凤牌,我怀疑她背后的主子就是当今皇后。”
“皇后想要买什么?莫非是要买个男宠,偷偷养着?”说罢,紫烟用扇掩住了半边脸面,发出了阵阵轻浮的笑意。
王妈妈皱起了眉头,低喝道:“紫烟,当今皇后岂是你可以随意取笑的?要是被别人听了去,你就小心你的脑袋吧!”
紫烟拿下扇子,吐了吐舌头,说道:“我知道错了,妈妈就原谅我吧,现在可以说说皇后想要买什么了吧?”
王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皇后想买我们整个怡红楼。”
“什么?”紫烟吓得把扇子给掉到膝上了,她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说道:“不可能吧?皇后那么高高在上,她怎么会买我们这个小小的怡红楼呢?不可能,不可能的。”她连连摇头,说到最后,觉得口有点渴了,赶紧连连喝茶。
王妈妈叹气道:“我第一反应也是如此,你想啊,皇后母仪天下,而我们这怡红楼却是风尘场所,高高在上的皇后又怎么可能和我们搭上关系呢?若是如此,被他人发觉了,那岂不是自毁清誉?”
“那妈妈是不是怀疑那丫头是假借皇后之名来坑我们的?”紫烟把扇子放到桌面,难得认真地问道。
王妈妈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看那丫头吧……看起来像是宫里人,却又不像,我也不是十分的肯定。”
“如何说?”
“她的行为举止虽然很随意,但难免还会露出宫里人的习惯来,若没在宫里待过,受过教习嬷嬷的训练,怎会如此?但她又没有太多宫里人的习惯。我与她见面至今,都没有见她有开口向我讨银子的,我们怡红楼有哪一位姑娘不知道?宫里的姑娘差不多都是个穷鬼,见了银子就恨不得扑上去似地,再说了,她来找我做的是万两黄金的生意,可是至今为止,我却没有见到她有任何想要捞半点油水的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