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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霜慌慌张张地进门，正好撞在了殷九的怀中。殷九只能苦笑着说道：“这是做什么，怎么都不看路？”
身后白离淡笑道：“怎么，发生了什么好事？”
“怎么会是好事，比坏事还要糟糕。”如霜反而更着急一些，看着白离道，“昨日里鲁涟涟一夜未归，这名分虽然还没有下来，不管怎么说都是王上的人了。”
白离手中的奏折“啪嗒”掉落，她的目光刹那间如一潭死水。三月春光明媚，她于枝繁叶茂处看书，树下少年笑容灿烂，笑问：“我同父王求了你，你可愿意嫁给我？”
“就算是不愿意，你也是我的人了。”
“我的阿离，只能是我的。”
……
如霜本欲上前，却被殷九一把拉住，轻轻摇了摇头。
白离垂首，将所有的情绪收拢，只剩下空洞的双眸，缓缓蹲下身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奏折，下一刻站起来的时候，面上又恢复成从容的白离。
“你手中的是什么信？”
如霜像是突然意识到似的，将信件藏在身后，道：“不，不是……”
“不是什么？”轻易地绕过如霜，将一封土黄色的信件抄在手中，其上娟秀的小楷，写的是“柳夫人亲启”。
这“柳夫人”三个字，还真是讽刺。
白离抬眸看了看如霜，如霜瑟缩了一下，犹豫道：“是跟着益州的信件一起过来的，夹在在其中……”
白离没有继续听她诉说，直接撕了信口，一张素白的信纸上，同信封上相同的娟秀字迹，一看便知是女子的笔记。
“去年怀都匆匆一别，闻夫人乃是柳郎挚爱，双双对对出入，甚是钦羡，以为璧人。如今夫人贵为一国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比，可惜柳郎已非昨日之人。当是山盟海誓不过权倾天下，你于他也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蝶心中欣慰矣。”
白离面色一变，目光阴冷，道：“哼，居然敢亲自写来这样的信件，好一个温蝶！”这其中的柳郎，便是如今的陈风眠，温蝶是来嘲笑她的。
白离的手一使劲，那信件便如片片雪花飘落，不远处的殷九和如霜都不敢出声，一看便知这信件不是什么好东西。
事实上，如霜一见“柳夫人亲启”这五个字的时候，便觉得不对劲，因而拦截了下来，却不想因为宫中来的消息没有收好。
“她居然敢出现在曲阳城，很好。”白离的浑身散发出一股杀气。殷九心中暗自觉得不妙，自家的大将军如今可是有身孕的人，出了什么事情谁也担当不起。
先是有陈王新宠爱鲁涟涟的事情在前，又有一封挑衅的信件在后，如今的白离，很是危险。
“告诉贺修，不止曹翌扬，温蝶也在不远处，如果在三日之内找不到人，他不要来见我了。”
当传信使将此话带到城府司的时候，贺修怒，恶狠狠道：“什么，居然将温蝶的信件送到了王后的手中？传信的是谁，居然还没死？”
传信使诚惶诚恐，道：“是，是如霜姑娘……”
贺修徒手捏碎了一只茶杯，阴冷道：“这丫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早知道就不应该留着她的性命到现在！”话闭，他的目光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传信使，一脚踹过去，道：“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干活？”
那人连滚带爬地出了门去，犹自庆幸。
“秦十六，姚十七。”贺修说了连个名字，便见黑暗中出现一男一女，两人皆是黑衣短衫，面容苍白，乃是黑暗中生长的力量，原本就是内堂之人。
这秦十六是一个女子，道：“堂主，有何吩咐？”
“找到这个画像中的人，先给我在她脸上划上几刀，然后将人扔到最赚钱的窑子里去，之后再带来见我。”
姚十七接过画像，画中人面容姣好，眼眸带笑，粉色的衣袂衬得她娇美无比，正是随州涵城温家七女，名曰温蝶。
美好的面容，美好的名讳，却是个如蛇蝎一般的女子。
这一天，城府司的人大队横行于街，在各家酒馆拿人，弄得曲阳城都紧张起来。人倒是有刺客奸细混入了曲阳城中，都开始不安起来。
在公主府邸，永嘉站公主和赫连倾城正在下一盘棋。侯苏快步走了进来，道：“城府司的人，突然增加了一倍。”
永嘉长公主双手交叠，目光在棋盘之上，似乎并没有听见侯苏的话语。赫连倾城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执着黑子，略一思索，落子铿然有声。
这棋却是刚刚开始，抢占完所有的星位，角地位置都未满。黑子白字似乎都是存在着试探的意味，并不急于进攻，都慢腾腾地腾挪，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侯苏也不敢说话了，永嘉长公主并不是没有听见，而是在思索。自从下朝之后，便让赫连倾城陪着下棋。
“你觉得是在哪里呢？”永嘉长公主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如同舒展翅膀的蝴蝶，红唇微动，于冬日真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你的这颗子，真是让我淬不及防，我本想再下一手落在这里，却被你抢先了一步。”
“想的到是好事，可做不到，又有什么用。”
“姑姑教训得是。”赫连倾城扬唇一笑，宽大的袖子扫落一截香灰略一皱眉，将黑子落在了小飞。
“会在哪里呢？”永嘉长公主又是一问，像是在重复上一个问题。她本人像是游离在棋内棋外，余光落在静候在一旁的侯苏身上，“茶。”
侯苏重新换上一杯新的乌云茶，永嘉长公主道：“换了，往后再也不要出现乌云茶。”
侯苏点头，将刚换上的茶换下去，却在门口被永嘉长公主叫住，道：“慢，回来。”
侯苏即便心中不解，依然恭敬地将茶重新交到了永嘉长公主手中。她将白子放进棋盒里头，托着茶杯放在眼前端详，道：“我又何必因为他的一件事情而改变我长久以来的喜好？岂不是显得我太过在意，刻意雕琢，平白不自然起来，我不能委屈我自己。”
赫连倾城微敛目光，笑道：“姑姑一直都是如此，我最佩服姑姑的，也是这一点，做她人不敢做之事，行她人想不到的事，一直都是特别的人呐。”
“哼，你可是想出来下一子落在哪里？”
赫连倾城放掉黑子道：“这棋我是不愿意下下去了。”
“哦？为何？”
“因为下一子，在棋盘之外了。”赫连倾城将身子向后仰，脑海中却想起白离的面容，这两日对于她来说，还真是一种特别的惊喜，好吧，是有惊无喜。
“姑姑，你说城府司的人这么大动作，王上会怎么想呢？”
永嘉长公主凤目笑意浅浅，道：“怎么，连你也在猜测王上的想法？王上不会出别人都猜到的招，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不如你动身前往玄武营一趟吧。”
“姑姑吩咐的事情，我当然照办。”
“我看你是求之不得，哼。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最好不要玩火，咱们的这位王后，可不是一只好招惹的花猫，一不小心，变成了老虎。”
等赫连倾城退下，永嘉长公主又招来侯苏，道：“之前是因为曹翌扬之事，一直没有找到已经让两位主子不快了，现如今似乎又添了一把火啊。”
“正是，今日城府司的传信使匆匆出来，胸口还有一个脚印，看来贺修的怒火不小，那人出来差点咳血了。”
“你暗中派人留意一下，鲁枚的别庄，是在东城郊外的小云峰吧？”
“正是，鲁枚的人之前也向公主透露了，长留侯的人与其也见过一次，看来这人的手伸得很长。”
“伸得太长了，那就砍断了吧。”如此血淋淋的话，永嘉长公主却是说得异常愉快。
“公主所言甚是。”
“他也是自找的，不要以为给我一点承诺，就可以稳住我，想借着我的名头，让王上放松警惕，这次就要让他赔了女儿，顺便不能喊怨！”
“谁让他想要撬动曲阳的根基，同公主作对呢？”侯苏讨好地笑笑，俯身在永嘉长公主脚边。其牡丹艳丽的刺绣美轮美奂，如同真正的花朵，像是可以闻到它的花香。
旨意降临鲁枚的府邸，果然封了鲁涟涟为朝阳夫人，居朝阳殿。宫中赏赐的东西到了鲁枚眼前，鲁枚两眼一黑，却是有苦说不出来，只能闷声接了东西跪谢。
袁五冷冷看着这个矮胖的男子，心中却是想起陈王在拟写旨意的神情，冷笑着说道：“不要以为孤，有那么好的脾气，孤便要你的女儿，守一辈子活寡！”
“你当是宝贝的东西，在别人眼中是最好的报复工具。”袁五心中想着，让太监宣读了旨意，只见鲁枚的颤抖着双手，目光中一片狠厉之色。
何必呢？这世界上总有一些愚蠢至极的人，你所仰仗的一切，都在王上的掌控之中。袁五心想。
袁五不解的是，为何王上深爱王后，还要这般伤害她。世间情爱，总是痛苦多于甜蜜，可总有人愿意不顾一切。
他亲手杀掉了冷颜，又亲眼看见陈王在午夜的黯然，却又见他微笑着残忍地写下册封朝阳夫人的诏书，果然，人都是自己将自己逼入了死胡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