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煦走出老太太所在的厢房门,在台阶上略略站了一下,就朝院中走去,桃红就被小丫头从耳房里叫了出来。
一边是回廊,走过去不远就到了自已的含月楼,另一边是一条甬道,可以通到西门浩的院中,虽然说从回廊也可以走过去,然则这边却近了许多,西门煦略略迟疑了一下,手就不由自已地伸向腰间,那儿有仙儿姑娘写的诗。
“大小姐,我们回去吧!”桃红轻轻地在一旁提醒着。
西门煦点了点头,却朝那甬道而去,桃红疑惑地看了看西门煦,跟在后面不敢作声。
略走了一会儿,就看到西门浩院子里透出来的亮光,西门煦站住了,静静地看了看,又往前走了。
到得院门前面,就看到有人端着一个盘子从院子里走过,只见那人一脸的严肃,竟是贵姐,西门煦就朝桃红看了一眼,桃红忙跑进院里,喊了声:“贵姐,你怎么在这儿!”
贵姐一愣,看到是桃红,就笑道:“原来是你呀,夫人说二公子的病不可大意,所以让我来了!”
西门煦就想起陈氏在老太太那儿说的话,嘴角不由得一翘。
贵姐和桃红说了几句,就将眼睛朝这边看过来,见西门煦站在黑暗里像一株松树似的一动也不动,就忙忙地走了过来,朝西门煦福了一福,笑道:“大小姐来了么!”
“嗯!”西门煦点了点头,鼻子里就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药香:“这是二哥喝的药么!”西门煦说着眼睛就朝贵姐手上的盘子看过去,里面是一个白瓷碗儿,上面一个小巧的盖子。
贵姐点点头:“刚熬好的呢,正要端过去!”
西门煦就走上前去,伸出手,却看到贵姐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心里就是一动,手上却没停,将那盖儿拿起,贵姐脸这时已恢复了平常颜色。
“还烫着呢,大小姐小心!”
西门煦就笑了笑,朝碗中看去,汤色清淡如水,略加了些褐色而已,就将盖子放下,嘱咐道:“小心,别撒了!”
贵姐忙答应着,西门煦又问了问西门浩的病情,贵姐皱着眉头道:“好像差不多呢,反正先生开了药,吃着再说!”
西门煦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贵姐在身后说了一句:“大小姐不进去么!”
西门煦没有说话,慢慢往随意轩那边走了,贵姐就叹了一口气,转身将药端进了西门浩的房间。
西门煦到了随意轩,见里面灯火通亮,婆子来来往往,就知道母亲必在准备明天为西门浩提亲的事,想必也没时间和自已说话,就转身要走。
平烟恰好从外面过来,和西门煦打了个照面,忙上前见礼,又说了一句:“大小姐到里面坐一坐再走吧!”
西门煦朝她点了点头:“母亲忙着呢!”
平烟就点点头道:“可不是么,明天就要给二少爷提亲了,刚才夫人让我到二门上叫几个小厮出去置办些东西呢!”
西门煦就道:“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你进去说一声,说我不打扰了!”
平烟就点点头,目送着西门煦走远,自回去了。
西门煦就朝月洞门走去,才转过假山,就看到不远处有两团昏黄慢慢移过来了,西门煦就微微一皱眉头,不用猜也知道这两个人是谁,自已绕着这边,她们怎么偏偏上了回廊呢。
想必,是有心要碰自已一下罢了。
西门煦就微微一笑,自已还没躲过什么呢,因转头看了看桃红:“把琉璃盏拨亮一点!”
桃红就看到那红红的火团儿道:“小姐,时常您都弄得小小的,说太亮了琉璃盏上会留痕迹,今天怎么要弄大些,再说,过了这面墙,含月楼不就在眼前了么!”
西门煦微微一皱眉头,眼睛就淡淡地朝她看过去,桃红借着灯光一瞧,见大小姐眼睛里好似有熊熊燃烧的火焰,心里猛地一跳,忙低下头,把琉璃盖子拿开,拨出头上的银簪弄了一弄,刹时,灯光就耀了眼睛。
西门煦看着桃红将琉璃盖小心地盖上,就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边林芸和西门兰蕙就看到这边一团分外明亮的光圈,西门煦满面红光地走在里面,微风轻吹,衣裙飘飞,就如仙女下凡一般。
林芸就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看西门兰蕙,圆圆脸儿,两个眼睛倒是丹凤眼,长得也不错,只是透着满脸的狂妄和傲气,少了一些像西门煦那种似乎是天生就有的霸气和脱俗。
“嫂子!”西门兰蕙并没留意林芸暗暗把自已和西门煦对比,只沉浸在刚才的谈话中:“你说说,这个西门煦好大的胆子,硬是把我拽上了马,结果弄得脸也破了,手也破了,衣服也不全,她倒大摇大摆地嗤笑我!”
这声音很是响亮,林芸脸色就是一沉,忙回头看了一看,提灯的是绣椽,正离自已和西门兰蕙只有几步,她正低头看着那琉璃灯,看不清脸上的颜色,不过,绝对是应该听了去的。
林芸就不免有些埋怨,在庆寿堂时,自已就看出了这个小姑子和西门煦的不对劲,几次三番想说什么,却被陈氏和西门煦三言两语堵了回来,不但没捞到好处,反而还差点被西门鸿罚了去。
所以,林芸有心待西门煦和陈氏先走,自已再和西门兰蕙辞过老太太,到得院中,发现西门煦那灯光往缀景阁那边去了,便知她是去看西门浩,就有心拉着西门兰蕙往回廊上来,支走了丫头,细细地问了经过,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时,看到西门煦越来越近,而西门兰蕙还在说个不停,就皱了皱眉头:“你少说两句!”
西门兰蕙将头转过来,不满地看着林芸:“嫂子怕她么,我可不怕她,什么人,自来熟,把这里当作自已家似的,一口一个父亲地叫着!”
林芸就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姑子还是这么鲁莽,她不由得想起那日陈氏回外家,自已去捉贼的事,结果贼没捉到,倒把自已载进去了,还弄了个东珠姨娘天天在眼前晃动,后来想一想,也不对劲,为什么自已出来时绣椽她们就不见了,为什么自已平白地被泼了一头的水,为什么贵姐明明把门锁了东珠却撞了进来,为什么鲁元就刚好在那里,自已也问过绣椽她们,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隐约感觉,这件事是人策划的,假若真是这样,那这个策划的人是谁就不用想了。
每次想到这里,再想想西门煦那平和的表情,淡定的微笑,林芸心里就发毛,久而久之就成了一根刺,欲拔之而后快的刺,所以,逮到这个机会,怎么也不能放手。
西门煦和西门兰蕙不同,西门兰蕙毕竟是西门家的人,就算犯了错又怎样,还不是照样被放出来,可是西门煦却没有这样幸运,兴许就需要一次,一次就能让她再也翻不了身。
想到这里,林芸嘴角就现出了一丝冷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