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不冷不热,不浓不淡,听在别人耳中似乎没有什么异样,老太太却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再看看西门煦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不由得生了一股无名火,冷笑了一声:“你这么恭谦,象是已经听进去了,这样倒好,免得平白地姓了西门这两个字,虽然我们西门家虽算不得是显赫家族,比起一般平头百姓却是不一样的!”说着却用眼睛看了看陈氏。
陈氏脸色一变,西门煦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毫无表情。
西门煦这表情在老太太眼里,那就是无声的挑战,想着自已费尽心计,这门好亲事依然落在了西门煦的身上,而自已的正牌孙子却要匆匆成亲,心里不免堵得慌,因想压她一压,又道:“你从四岁就到了这儿,如今有十年有余,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两天,谢家已送来婚书,想想,心里还真舍不得!”
听到亲事已定,西门煦早有心里有数,是以面上还是无一丝表情。
陈氏在一旁淡淡一笑,似劝非劝:“老太太莫要伤心,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喜事,倘老太太要想她,将来让她多来家住住也就行了!”
西门鸿也在一旁道:“说得很是!”
老太太脸色却是一沉,以为当着这么多人对一个未嫁女说亲事,怎么都会害羞脸红,到时,自已再来两句重话压一压,这气儿说不定就顺了,谁知西门煦竟是油盐不进,她说的话也益发难听起来:“将来到了婆家,要相夫教子,孝顺公婆,不要像在家一样没规没矩的让人笑话!”
这种话本是母亲对女儿说的,陈氏眉头微微一皱。
西门煦却觉得这话甚为刺心,眉头也是一皱。
老太太看在眼内,不由得暗暗冷笑一声,脸上却分外亲切:“煦儿,虽然我同你继父对你是一视同仁,嫁妆陪嫁是一样都不会少你的,但你毕竟不是西门家的人,婚姻之事,完不完满又很难说,我现在想问你一句,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或看法,说出来,我们尽量做得好一些,也省得我们落下一个骂名!”
让自已对自已的亲事提意见,不是没事找事么,西门煦暗忖,老太太无非是想让自已在众人面前出丑而已。
“孙儿受教了,要说这事,二哥还没议亲,又怎轮得到煦儿,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是煦儿能作的主!”西门煦慢慢地说:“至于将来如何,所谓人各有命,又怎能怨人,老太太与父亲对煦儿的养育之恩,煦儿时刻铭记于心,不敢稍有忘记!”
西门鸿听了这话就笑道:“我一直在外,其中也有耳闻,说煦儿知书识礼,以前倒没注意,谁知道今日一听,果然如此!”
老太太脸色就更不好看了,西门煦这话是将了自已一军。
西门煦这时却看向西门鸿:“煦儿今日前来,是来请罪的!”
西门鸿一愣,陈氏吃了一惊,西门煦便眼睑低沉:“因为煦儿的事,致使二哥的大事如此匆匆!”
西门鸿就笑道:“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且坐下!”
西门煦就依言坐到陈氏旁边,陈氏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就有了一丝疑惑。
西门蓉却猴子似地窜到了西门煦的身上:“姐姐,什么是大事,我们家有大事了么!”
陈氏就笑了起来,西门煦正欲解说,却突然想到自已这时也应该脸红一红,就垂下了头,陈氏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从西京到这个地方,女儿一直是争权夺利,疏于情爱之事,平常见到男子,总是察其言观其行,思忖可用不可用而已,如今怎会多了这女儿之态,真是令人费解。
西门煦的眼神却朝西门浩看过去,见他满脸迷惘,毫无生气,比之以前,像是变了一个人,不由得暗暗叹气,心里想着,他和这陈若儿的亲事总不要出问题才好,这样才不会误了自已的事。
老太太也朝西门浩看了一眼,心里暗暗诧异,却不说破,只把心思从西门煦身上移了过去,笑道:“大家今天都在这儿吃饭吧!”又吩咐南珠备饭。
一时大家都过去东暖阁,陈氏想起西门煦还在吃药,就委婉地身老太太道:“妾身今天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老太太了!”
陈氏这么一说,西门煦便也上前道:“煦儿就陪母亲去了!”
老太太倒不怎么留,反正是平时看不上眼的人,眼不见心不烦的,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西门宇见了,因怕父亲念他,就也辞了出来,林芸自然不能留下了。
这几人一辞,西门浩也站了起来,他本来就没有心思吃什么饭。
人一下子就走光了,老年人本来喜热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就冷冷地看着西门鸿:“莫不是你也有事吧!”
西门鸿也不在意,只道:“有几个商户过来说事,儿子先过去了!”说完就站了起来。
老太太坐在那里没作声,半日,南珠那边摆了饭,过来请人过去,一见只有老太太坐在那里,就问了一句:“老太太,饭菜都摆好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南珠轻轻地道:“一桌子菜,要不要撤下来!”
老太太冷笑了一声:“你是嫌我老了,还是嫌我胃口不好!”
南珠吓了一跳,忙道:“都是奴婢多嘴了!”
“摆着吧!”老太太的声音带着些不忿和落寞:“不还有我们俩吗,一起吃!”
南珠受宠若惊,高兴地回了一声:“谢老太太!”两人往东暖阁去了。
这边陈氏带着西门蓉和西门煦回到随意轩,西门煦站在门口,陈氏就看着她说:“一起进去吧,既然到了这儿,我们娘儿几个就吃个饭!”
西门煦微微一笑:“煦儿走了这半天,好像觉得有些累,一时竟没有什么胃口!”
陈氏心里就是一紧,脸上却笑着说:“既没有胃口,就晚些吃罢,多多休息,总是身体要紧!”
西门煦就点了点头,扶着桃红的手往含月楼而去。
陈氏就愣愣地看着,这个女儿总是若即若离,不冷不热的,自已有时也无法把握她的心思。
正想着,衣角动了一下,却是西门蓉睁着两个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望着:“母亲,蓉儿饿了!”
陈氏点点头,两人走了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