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少爷第二日就照行程外出,轻车简行,得应人手全留给小妻子。
乔毓宁还记着前晚被捉弄的事,什么离别想法也没有,巴不得汤少爷早点走,省得一看见那张笑笑的脸就生气。送走人,乔毓宁回院内急吼吼地叫干活,她指挥着一帮新丫头赶制新衣裁剪喜庆窗纸,吩咐厨房提前做计划采买年货,还要布置客厢安排回礼,要过年了,事情多着呢。
虽然跟在汤夫人身边学过一阵子,但是,严格来说,乔毓宁独自当家还是头一回。即使有菊香稻光协助,她也忙得团团转,今夕不知何夕。
所以,某晚她遇到一伙蒙面强盗闯进她家里杀人放火,乔毓宁还以为在做梦,梦到从前的事。菊香稻光守在她屋里,安慰她,甭怕,东星能解决的。
两人自信满满,谁料这伙强盗中有个身手出奇高的好手,突破宗家守卫、东星培养的仙兵团队,冲进内宅,菊香稻光齐齐纵身,抽剑与来人缠斗。
三人斗了会子,菊香稻光愕然发现,即使她们修习了神秘内功也拿不下对手,这是个硬招子。
“少夫人,快走!”两人奋力挡敌之际,焦急喊道。
蓦然,来人一个大招突破奉剑侍女的阻拦,挺剑直入,剑尖直逼屋内。
乔毓宁瞪圆眼珠,步步后退,面上遮不住的震惊。
菊香稻光见形势危急,不顾自身安危,冲去以身撞剑,挡开杀招。蒙面人挥开两柄女剑,反手掌击两女肩头将她们打退,再杀向屋内最重要的人质。他冲她眨个眼,乔毓宁暗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她从背后抽出砍柴刀,吼着:“我跟你拼了!”她高举着刀挥过去。
蒙面人身形一个滞停,差点被她这一招吓死。
这到底是刺还是不刺?刺下去,这豆腐做的姑娘一下子就给弄死了。
那还玩个屁。他急得再打眼色,菊香稻光再次挥剑逼剑,两女一边与强敌对抗,一边叫少夫人快跑外头,叫东星。乔毓宁跑到另一个角落,冲着蒙面人笑道:“一,二,三,倒!”
砰一声,蒙面强盗应声而倒,菊香稻光趁机双剑齐刺,两个血窟窿。
蒙面人强压剧毒,捂住伤口,边与两女缠斗,边狞狠骂道:“臭娘门,敢放毒,给老子走着瞧!”
“怕你个球,有本事来啊。”乔毓宁回道。“少夫人。”这时,东星与仙兵团解决掉外头的喽罗,赶来救人。
“拿下他!”乔毓宁下令道,东星带着全部人手齐扑向强敌。蒙面人吐口黑血,扑向窗口跳走,走前还将佩剑扎向此行目标。
菊香稻光娇喝一声,双剑合力,将那敌剑斩断。
剑气还是在乔毓宁脖子上留下道血痕,她气得跳脚,喝道:“追!抓到他,碎尸万断!”
蒙面人匆匆踏上屋檐逃走,东星留下一半人马守宅子,带另一半人紧紧追敌踪。菊香稻光安排人手排查院内角落,清除每一个敌人。另一头,两人将检查少夫人上下,确定只有脖上那口子皮肉伤,没有内伤,两人明显松口气。
稻光边给她散药粉,边道:“吓死婢子了,您有法子,也有吱一声。”
乔毓宁暗道个中实情可不能告诉你们,不然,那家伙就露陷了。她很坦然道:“还用我说嘛,你不是知道阿摩给我好多。”
菊香打来水给少夫人洗手洁面,不无后怕,道:“亏得那位阿摩少年了。回头,婢子做顿好料,少夫人您拿去好好谢谢人家。”
“菊香最好了。”乔毓宁腻着菊香撒娇,菊香眉角一动,神色里显出微许痛意。乔毓宁看得分明,知道自己无意扯痛她伤处了,忙道,“菊香,你快去治伤休息,我没事的。稻光,你也快去治伤。我有鬼医先生的独门毒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你们不要担心嘛。”
稻光菊香听了,道:“那婢子们就在门外,有事您大声叫。”
两女带上门退出,乔毓宁坐在床边,沉下脸,可恨的英雄山庄,太不要脸了,趁着汤少爷出门就来劫她。
思索间,东星带着人匆匆赶回来,在外头回道:“少爷遇袭。”
“什么?”屋内外所有人都震动,如果片刻前的强盗团还可以当作是意外,那么,汤少夫妻同时遇袭,事情就明朗了。
此事策划者,必是英雄山庄无疑。
菊香稻光怒掌桌,杀气凛凛:“走,杀上去!”
东星向少夫人请命,要对敌人还以颜色。乔毓宁问道:“相公怎么样了?”
“少爷安然无恙,”东星回道,“已与花总管、金星会合。”
汤怀谨是在鉴湖县城到达红石山这段崎岖的山路中遇袭的,这段路程前不靠保和堂宗家势力,后不接他自己人,是为最佳埋伏地。英雄山庄事前调查工作做得不错,可惜,他们没有预知能力,不知道汤少今非夕比,最后全军覆没。
乔毓宁即使知道旁人轻易伤不得汤少,还是有些担心,现在确定他无事,对英雄山庄的恼意更上一层楼,道:“把外面那些强盗,贴上英雄山庄标志,交到衙门。”
“啊?”众人不解,不是应该带人上昆县分舵,杀它个片甲不留么。
乔毓宁以一副不争气的痛心眼光看着大家,道:“我们交那么多税给县衙,就是要县衙门保护我们的生命财产安全,现在我们遭到强盗入室抢劫,县衙捕快怎么可以置之度外,那个知县要是不给我个交待,我就告到省城去,让他把税银给我吐出来!”
仙兵团众默,冷汗狂滴,明明就是“栽赃陷害”,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少夫人这个样子很打击她在他们心中天真无邪的形象,好不好。
菊香、稻光扯扯东星,快去办事。至于少夫人那些个言行举止,习惯就好了,
东星领人盗来英雄山庄的腰牌,塞入蒙面黑衣强盗衣内,把人交给宗家护卫队,低语嘱咐一番。宗家大掌柜听说是汤少内宅那边的吩咐,连夜这般那般安排,事情搞定,传话让汤少夫人放心。
第二天,本县十六家主要药材铺子大掌柜联名上书马知县,声称他们的生命财产遭到重大威胁,请县衙严肃查明昨夜的强盗进城袭击事件来由。
马知县收到信时,刚从小妾床上爬起来,还没套好裤子,就被这重磅消息砸个头昏眼花。
如果不妥善处理这份抗议书,名单上这些联通全国的药材大商贾必然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马知县他来昆县是有重大使命的,怎么能叫这样一点小事让自己前功尽弃。
马知县沉思后,决定拿下这个分舵。
一来英雄山庄在昆县当地本就不得人心,行事嚣张,连他也不放在眼底,都不打声招呼就在他辖区里干这种事抹黑他的政绩。既然王老庄主不仁,也别怪他不义。
二来他上面那位正好很不满英雄山庄背后的主子。没有一个做皇帝的能够容忍侧榻有虎睡,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皇姑。因此,他若能借机削弱荣佳公主派的势力,上面那位也许能宽忍些对他长时间找不到长生不老药的不满。
因此,马知县非常有行动力地发公函给昆县外驻军昭武校尉张子楚,要他带人进城,与县衙捕快一起行动,擒拿不法分子。
继任梁写意兵职的张子楚,是一品夫人张淑妃的内家兄弟,也是昆县外围少数几个不靠荣佳公主派系的实力派军官之一。他接到上方密差的公函,一刻也不敢拖延地招点兵马,便装冲向昆县。
马知县接到消息,立即点人与之会合,双方到昆山山脚英雄庄分舵拿人,以捕快班的金班头为首叫人。
王老庄主还真就在分舵里头,因为孕事问题,王老庄主这个老夫与少妻江冰雁的关系闹得非常僵,王老庄主不敢再用强硬手段,故而一直一直逗留此地,一边寻方问药医治他的儿子,一边安抚与自己使性子的美人少妻。
本来头上那顶绿油油的帽子已经让这个曾经贵为江湖第一人的老庄主很窝火,这不谣言才刚刚落下去,那个奸夫就大摇大摆地回来了!一直闹绝食寻死觅活的江冰雁听到旧情人复活的消息,马上精神振奋养精蓄锐一日五回梳洗打扮伺机勾搭心中真爱,把个王老庄主气得半死。
不用上面吩咐,王老庄主马上就做出决定。
他派出手下最得意两支精锐,兵分两路,誓要让汤怀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在最痛苦屈辱悔恨的折磨中死去。
比如找人在汤怀谨面前一遍遍轮他最钟爱的童养媳,这个方法就很解气。
不,不,不,王老庄主马上否定这个主意,坚定地认为还是在江冰雁面前轮汤怀谨那个小白脸更解气,轮乔毓宁岂不是顺了江冰雁的心意。王老庄主愿意做任何事来讨好冰美人,除了两件事,一不杀汤怀谨,二让乔毓宁百般痛苦。
对于占据汤怀谨正妻宝座的乔毓宁,王老庄主其实是非常喜欢的,要不是她专妒好忌,他也讨不得武林第一美人做续弦不是。他还很愿意派人保护乔毓宁,不被江冰雁的妒火烧死。
所以,他吩咐两路人马,一定要把人活着逮回来。
谁知道,两路精锐全挂。
王老庄主个火啊,心里正烦着,手下忽然来报县衙捕快上门索要好处,一个字打发了报信人:滚!
下面人自动把这道命令引申理解为,让县衙的人从哪儿来,滚哪儿回去。
马知县受此大辱,立即下令金班头直接拿人。
英雄山庄的喽罗们素来高高在上惯了,一般小县衙县主什么的都不放在眼底。马知县喊打喊杀,他们回说,别给脸不要脸,打死了不管。
张子楚大刀斩落叫嚣者脑袋,双方混战各有死伤。
马知县带伤回县衙,大发雷霆:张狂,太张狂了,居然敢打朝庭命官!本官定要奏他一本,剿杀这些恶势力团伙。
师爷上前耳语:消息已从盐河道上传,三日内必复。
马知县说声好,挥笔急书,三道急信立即发送省府道台、直属上司知府,痛批时道黑暗混乱。一些江湖浪人闯入昆县,组成黑社会团体组织,盘据昆山脚下,收受保护费,苛刻药农,火烧药商店铺,当街怒打捕快,视朝庭法纪于无物,此等严重危害国泰民安的刁民恶势力团伙必须给予坚决地取谛。
张子楚也同时将辖内情况上报辖区靖安省葳州区的头头脑脑,说他受昆县马知县托付,前往昆山山脚助阵,反被恶势力伤了数十个弟兄;这没个说法,他以后怎么带人做事。
省府、军区官员收到消息,摩拳擦掌,又有入账了,英雄山庄、昆县药材联合行会两边一起孝敬,油水足啊,今年好利市。大家兴奋得嘴都笑歪。
王老庄主收到消息,暗道声晦气,叫账房提银两万,送到贺家大公子那里,请他摆平这事儿。
济民堂、通顺堂、保和堂等大药商收到内线消息,纷纷皱眉,将消息按下一边。这次行业协会内的整体行动,是一定要英雄山庄滚出昆山地界的,他们不怕使银子,但是省府那些人就算了,他们宁可砸银子给京官,只要能达成目的。
各方较力,三天缓冲期一瞬而过,第四天凌晨,葳南区禁军大营定远将军杨凌云直属五千兵马奇袭英雄山庄昆山分舵,斩获匪徒头颅千余,剿获兵器三千余,不法收入黄金万两白银数十万两,山珍无数,匪首王英雄、王浮生、江冰雁等人逃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