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澈煮了清粥,做了两个清淡可口的小菜放在桌上。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神色有些恍然的人:“十一,在想什么?”
她惊怔,然后摇了摇头。好似想了很多,又好似什么都没想到。千头万绪萦绕心头,却又让她无从想起。
前厅,连筝想到她吃饭时的情形有些坐立不安。风镜倒是一脸闲适地品茶,这伊歌别苑真是个好地方,菜色精致,茶叶都是宫里最好的,不过都被她搬到别苑来了。
正在此时,连城也来到了伊歌别苑。连筝头疼地皱了皱眉,虽然他没有对十一怎么样,但不代表他就这么善罢干休,现在昊帝也来了,两国之君相碰,准备没什么好事。
连城见连筝垮下脸,笑道:“怎么不欢迎我来?”
“我哪敢,怎么说这里也是你的地盘。”连筝闷闷地答话。
“十一怎么样了?还是吃不下东西?”连城随口问道。
连筝骤然间面色一凌,十一吃不下东西也就是早上的事,这么快就传进他的耳朵里了,竟然连这伊歌别苑他都让人盯着:“哥,你什么意思?”
连城一愣,有些不明所已。南王夫妇见连筝认真的神色,心下一沉,南王妃起身到连筝旁边坐下:“连筝你想太多了,现在景国,大燕对越国虎视眈眈,你又不是不知道景帝是什么样的人,连城也是怕这里出什么意外所以才派人在伊歌别苑。”
顾长歌,又是顾长歌。
“我去房里看看十一。”连筝烦燥地起身准备离去。
“我打赌,他们不在房里。”风镜懒懒地出声,十一吃不了东西,最着急的肯定是表哥了,所以他们就不用操心了。
“嗯?”连筝诧异地望向一脸悠然的风镜。
“他们现在一定在厨房。赌一百两,敢不敢?”风镜笑嘻嘻地说道。
连筝翻了翻白眼,甩都不甩他。
在厨房,楚夜澈带着她去厨房?连城微微皱起眉,跟着连筝出去想看个究竟。这个让连筝都不禁让步的男人,他到要看看是什么样?
厨房旁小屋,本是下人们吃饭的地方。楚夜澈将粥盛给她,坐在对面望着她一笑:“尝尝看。”
十一浅浅一笑拿起筷子,夹了块炒鲜笋。熟悉的味道自口中传至心底,她微微皱了皱眉,楚夜澈当她是吃不了,有些紧张:“吃不下就不吃了。”
她抬眸望向他:“这个……我吃过吗?”她指着那盘炒鲜笋,这样味道,好熟悉,却又想不起是哪里熟悉。
有些东西,虽然未曾记得,却一直影响着她。
以前,他对她的好,她不是不懂,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份感觉在她心底,甚至灵魂深处,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看得到。
这份情意……是天长日久的渗透,只要用心就可以感觉得到。感觉到她对他发自心底的依恋,感觉到她对她无言的信任,感觉到她心底深处也是记着他的……
楚夜澈唇角无声扬起,纵然是这般平淡而琐碎的生活,对他们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十一笑了笑,继续埋头喝粥。清淡可口的饭菜,并没有让她再感觉不适合,反而让她吃得很开心。
穿窗而过,几道人影立在不远处,看着窗内两人,浅然而笑的温柔男子,笑容明亮地黄衫女子那样平凡而简单的幸福,却又如此耀眼。
“十一吃不了东西,最着急的当然是表哥了,不过不用担心,表哥的厨艺那可是一绝,让她吃饭他一定能办到的。”风镜闲闲地靠着柱子笑语道。
“你……是说,你那神仙表哥给她……下厨做饭?”连筝机械地转过头望向风镜问道。
“嗯哼。”风镜点了点头“谁让表哥手艺好得没话说,所以她过去才在桃花坞蹭了三年饭。”
连筝愣了半晌,没想到这昊帝还是个上得朝堂,下得厨房的男人,难得!难得!
连城呆呆地站在一旁,望着窗内的两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他,无论从何方面,他还争得了吗?争得过吗?
“我先回宫了?”连城淡淡出声,转身逃离般地离去。
“你哥他怎么了?”风镜愣愣地望着离去的背影开口道。
“可能……受刺激了吧!”连筝漫不经心地开口。虽然是他哥,但跟这昊帝比起来,他确实配不上十一。她望着十一与楚夜澈两人,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也许楚夜澈说得对,如果回忆是痛苦,不如不要想起。现在的她,可是单纯而快乐的生活不是更好,她从未见过笑得如此明亮的她。以前的十一,无论怎么笑,都是为了掩盖心底的落寞与无奈,如今……她终于可以发自心底地笑。
“我决定了,本公主也要跟去沧城蹭饭。”连筝笑语道,一国之君下厨做的饭菜,她还没吃过呢。
“你还是去好好练你的兵吧,要是哪天景国跟越国开战了,她有点用处。”风镜转身走开,他是不想他母亲担心,所以要跟去沧城。可是一个是大表哥,一个是二表哥,两个非要打,他也劝不住呀。
三日后,楚夜澈将她带回了沧城,朝中国事繁重,立后之事需得小心行事,便让她与风镜住在了桃花坞。
她与风雪倒玩得甚是投缘,转个眼就跟着风雪往后山跑,整得风镜恨不能抓狂。连筝因为还要处理骁骑卫的事,要晚些日子才能过来,偌大的桃花坞就他们两个,楚夜澈每天纵然再忙也都会过来陪她一两个时辰。偏偏是风镜天天被她和风雪折腾得痛不欲生。
冬去春来,桃花坞的桃花又开了,绚烂而醉人。
某个人正在林中辣手摧花,抱开得桃花折了抱回屋里,把每个房间都放上桃花,风镜气结无语,只能任她胡闹。这是表哥种了十年才种得这满园桃花,她还真下得去手。
说她是病人吧,回来以后她的精神好得让人惊奇,半夜三更都不睡觉地折腾人。
好不容易瞅着她睡了,风镜才敢在房里洗澡,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洗,好不悠哉。正在这时,门被撞开,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还未来得及起来穿衣服,某人就已经闯进屋了。
十一在屋里转了半晌,不见人影瞧见挂在屏风处的衣物,便直直闯了进去:“风子,楚大哥今天怎么没有来?”睡上床了,她才想起来今天没有见到楚夜澈过来看她,便一骨碌爬起来跑来发问。
“也许……一会就来。”风镜把自己沉在水里露出个头。
她失忆难道连男女授受不清都忘了,冲进来看着个大男人洗澡,她还看得如此光明正大。接下来的事,更加让他气结。
“那我们一起等楚大哥。”她转身出去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趴在浴桶边上,一脸天真地望着他。
他僵硬着扯出大大的笑脸望着她:“十一,你先出去让我穿衣服再等好吗?”
十一愣了愣:“你要洗澡哦,你等我一下。”她起身跑出屏风,他正准备起身穿衣,听得外面传来什么被打碎的声响,很快她又跑了回来,他不得不缩进水里。愣愣地看着她抱着桃花,她笑嘻嘻地说:“给你洗花瓣澡,身上香喷喷。”说话间把把折的桃花摘下扔进水里。
风镜吹掉脸上的花瓣,欲哭无泪,哪有男人洗花瓣澡的,再这样下去他真要疯了。心里暗自祈祷楚夜澈能够快点赶过来。
然而,好的不来,坏的来。外面的风雪听到动静冲进房内,顺带着把屏风撞翻了。风镜痛苦地皱起脸。风雪伸出两只前爪趴在桶沿上,一身白色的毛,沾了不少灰尘,风雪望了十一,奋力一跃,落入浴桶内,溅起一阵水花,十一以袖子挡住头才没溅到脸上。
浴桶内的水因为风雪的加入变成了黑汤,风雪在里面扑腾地好不欢实。
“臭狗,你给我出去!”风镜怒道一扬手把风雪扔了出去。
十一瞪了他一眼,顺手抓起他的衣服就给风雪擦起毛来,气得他差点没吐血才好。桶里的水渐渐开始冰冷,表哥要再不来,他要泡到什么时候。可是他要敢跳出来在她面前裸奔,一定会被表哥宰了。早知道就让连筝一起跟来好了,也免得整出这么大的乌龙。
楚夜澈处理完国事已经深夜,到了桃花坞去十一房中看到没人,便跑来风镜的屋内,一进门就看到一片狼藉,风镜苦着脸在浴桶内,十一正拿着他的衣服在擦风雪的身子。
一看到门口的人,风镜差点没激动地哭出声来,哆嗦着开口:“表哥……你快把她带走,……冻死我了……”
楚夜澈哭笑不得,进屋将十一拉回房,看来明天还是让香云和香绡过来才好,再出这样的事,他可淡定不了。香绡因为受了伤,便一直在宫内养伤,她们都曾是她的丫环,送来这里正好。
风镜从桶里出来,直打喷嚏,再这样下去,他真要被逼疯了。
见到楚夜澈来了,她面上掩不住的欣喜之色:“楚大哥,你来了。”对于这个飘逸如仙又温柔如水的男子,她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