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赫一脸忧郁,“千雅,你……怀孕了。”却没告诉她,昨晚从医生口中确定她怀孕后,他马上拨通了傅东辰的电话,接电话的竟然是曾楚,“谢赫啊,有事吗?东辰正在洗澡呢。”而那时,北京时间正是早晨七点。
圣诞节过后,谢赫启程回国了,到底没有把那句“以后,我来照顾你”说出口,只是把新办好的一只手机放在她手里,“照顾好自己,需要时给我打电话。别忘了,我和范娆都牵挂着你。”
谢赫离开后的第三天,又一个东方男人来找A
ika,旅馆前台,金发碧眼一脸甜美的A
a小姐一脸艳羡地对Schneider先生说:“这个曾先生比前两天那个谢先生还要帅呢!”又不解地摇头,“身边有这么多帅哥,不知道A
ika小姐愁什么。”
俞千雅见到曾驰的第一感觉,竟是忍不住想放声大笑,自己都已经躲到天涯海角来了,他们还不放心吗?
“曾先生,你姐姐不是已经嫁给傅东辰了吗?你千里迢迢地又来找我,不嫌多余吗?”
曾驰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只是皱着眉看着她苍白憔悴的模样。
其实,这两天她的气色已经好多了,自从知道怀孕后,就像昏黑的世界里突然投射进一缕阳光,就像冰天雪地里突然燃起一粒火种。她开始努力进食,吐了就再吃,能吃一点是一点,又每天到医院去静脉滴注加强营养,她不想九个月后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是一个不健康的宝宝,不想这将是自己此生命之所系的唯一出什么差错。
看曾驰沉默不语,俞千雅披上一件灰色的羊绒大衣,委婉地逐客,“曾先生,失陪,我要出去散步了。”
现在她谨遵医嘱每天坚持出去散步,呼吸新鲜空气,呕吐状况果然有所减轻。当然,她也特意叮嘱过旅馆的人,不要泄露自己怀孕的信息。
“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接近你的呢?”曾驰发出无奈的叹息,“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
一再想要接近她,也许有为姐姐着想的意图,但让她离开傅东辰,办法有很多,他堂堂曾家二公子也犯不上使用美男计吧?一个多月前,傅家上门提亲,他心里最先涌出的竟然不是为姐姐终于得偿夙愿而生出的喜悦,而是“她怎么样了?”的忧虑和关切。
所以,婚礼一结束,他就跑来找她,虽然知道希望渺茫,还是想试一下,争取一下。只是一见到她,他的心就彻底凉了,他确定她爱上了傅东辰,否则不会把她自己搞成这般模样。
看着曾驰俊美的脸上交织着怜惜与无奈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俞千雅的脑海里蹦出这样一个念头:如果自己够恶毒,就应该缠住曾驰,然后趾高气扬地回到北京去,看看傅家和曾家的那些人是什么反应。不过,她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心机和手段,更不屑把自己的生命耗费在跟别人赌一口气上。
“曾先生,不管你因为什么接近我,我想你应该知道,这辈子我不会愿意再见到傅家和曾家的人。”
她早已下定决心,今后无论是傅家还是曾家的人,都将是她生命中永远的避而不见者,她希望和他们永远不再相逢。
台北金宝山墓园,背倚青山,面朝大海。
一块五颜六色的四季花绚丽开放的碧绿草坪上,黑色的大理石棺盖上雕刻着白色的海芋花环,前面摆放着祭拜者呈献的一捧白色海芋花,棺盖的背后是一块石碑,上书:爱妻俞青瑶之墓。
十二月末的台北,刚下过一场雨,风冷冷的。俞千雅一袭黑衣跪坐在妈妈的墓前,用一块白色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墓碑上薄薄的一层灰,石碑上方镶嵌的照片里,妈妈永远是三十岁时巧笑嫣兮的模样。
“妈妈,对不起!这么久没有来看你,你会不会怪我?我知道冯哲叔叔经常来陪你,你不会觉得孤单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年了,晓楠爱上了冯叔叔,他们现在在一起了,冯叔叔一个人孤单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会为他们祝福的。妈妈,我真的好想你,可有时候又会怨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个冷冰冰的世界上?为什么又给我留下那样一本日记,让我知道那些残酷的真相?”
俞千雅把脸贴在冰凉的大理石碑石上,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没入黑色的衣襟。
“妈妈,我知道你是不想我重蹈你的覆辙,想让我懂得鉴别甄选,找到一个真心爱我的男人,可是,我真的太笨了。妈妈,我一直记着你的话,睁大了眼睛选男人,可是,我遇不到冯叔叔那样的男人……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好失败。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获得一个人的真心,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可一转眼它又不见了……”眼泪已经湿透了面颊,沾湿了胸前的衣襟。
虽然是她自己选择了离开,是她用谎话伤了他的心,可是心底还是残存着一丝希冀,希望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就算你还爱着别人,我也不会放手,不管有多少坎坷阻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舍弃。”
可是,谢赫找来了,曾驰找来了,他却是迫不及待地要和别人结婚了。呵呵!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呢?
“妈妈,你不要为我担心,虽然我很笨,但也早就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没有谁我一样会活得很好。”
夕阳已斜坠在山头,墓园里空寂一片,松风过处,寒意袭人,更似有人在呜呜咽咽地低低啜泣。
走出墓园,一辆黑色的Bentley停在门口,穿着藏蓝色制服的司机眼泛泪光迎上前来,一开口,年近五旬的男人竟有些哽咽,“小姐,你回来了!”
俞千雅淡淡地微笑,“王叔,好久不见!”王叔是在倪家服务多年的司机,是千雅在台湾时倪向远为女儿安排的专职司机。
“小姐,董事长在车上等你。”车后座摇下的车窗后面,露出一张眉目英挺却神情萧索的脸,正是父亲倪向远。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外公外婆的葬礼上,三年不见,俞千雅突然觉得父亲老了至少有十岁,两鬓白发星星点点,那双在财经杂志上总是意气风发、睥睨一切的眼睛,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疲惫无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