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米在屋里吭吭哧哧地写,尽量避开需要数据支持的地方,还算有效地完成了一部分工作,她想,等老陈看见这些,也就不至于雷霆大怒了。
吴大刚又来敲门,在门外喊,“午饭时间!”
红烧鹅掌,东坡肉,清蒸鱼,白灼虾。为了监督她吃饭,吴大刚把自己的那份也一并端了过来,指指那盘蒜炒莜麦菜,“我见饭馆里挺多女的点这个菜,估计好吃。”
他自己夹了一口,嚼了嚼,“跟我老家喂羊的一种草很像,就这个味儿。”
莫小米笑,剥了一只虾放进他碗里,这个男人虽然大老粗一个,但人还不坏,“吴大哥,你老家哪里啊?”
“山西,离这儿不远,坐火车六七个小时,近着咧!”说话间他又扯开了嘴笑,“你知道阿宝吧?上中央电视台那个,跟我老乡!”
莫小米默默地点头,看来这些家伙不是一个土窝儿里出来的,说话都不是一种味儿,凝聚力想来很松懈,逮着机会各个击破,应该不成问题。
咬一口东坡肉,香,但少了份家里的味道。小米妈很擅长做这道菜,色香味俱全,还有个嘴甜的女婿捧着,陈奕很欣赏这种肥而不腻的口感。莫小米看了看枕头,她把九根救命稻草塞进了枕头的棉絮里,当下最要紧的就是让陈奕知道自己的处境。
“吴大哥,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
吴大刚的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说,“哪有能不能问的,只有能不能答的,你想问就问。”
“我那车,你不知道,我攒了好几年工资都买下的,平时刮一下蹭一下的都心疼的要死,那天就让你们把屁股给顶了,也不知道撞坏没有?”莫小米小心翼翼地问。
“车灯爆了,不过给你修好了,原模原样。”
“哦,真谢谢你们了,我没上全险,不知道保险公司能不能管,挺贵吧?”
“不知道,庞二去修的,他说红星汽修那儿有他亲戚,能打折,还免费存车。你别担心了,没人跟你要钱。”
莫小米心里一喜,面上又是千恩万谢,但是吴大刚突然警觉过来,“你问这个干吗?”
“我,我不是怕找不到车嘛,”莫小米故作轻松地笑笑,“大哥们也不会关我一辈子吧,就照目前的伙食标准,没几天就得把大哥吃垮了,全是硬菜。”
吴大刚又拿起一个鹅掌,“多关几天吧,就当给我改善生活了,没你我们还吃不上这些呢!你放心,外出采购归我管,你想吃什么随便选。”
莫小米不说话了,看着吴大刚风卷残云,过了好一会儿,“大哥,你知道北京城哪里的春卷最另类,哪里的蟹黄包最好吃么?”
“不知道,我爱吃卤煮。”
“嘿,那家店也有卤煮!”莫小米兴奋地说,“我告诉你,就在世纪路那儿,富春园,一到饭点儿人山人海,排大队啊!那卤煮,火烧透而不黏,肉烂而不糟,啧啧!”
吴大刚喉咙一动,眼直愣愣地望过来,“真的?比小肠陈还好吃?”
“你试试嘛!不过我们家是老主顾,估计你去了得提一下我的名字,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吃到的跟我吃到的是一个味儿,”莫小米暗自拿捏着吴大刚的神情,又说,“不过我最爱的还是春卷,只有我们家才能吃到最棒的汁儿,哎呦呦,不能说了!”
轮到莫小米咽口水了,吴大刚指指盘子里的菜,“吃,都吃完,晚上咱们就吃那个什么园的,反正我这儿领了不少伙食费呢,能花几天算几天的!”
珊温站在建材市场等了半天,愣没等来秦菲那“一会儿过后”的电话,遭友人嘲笑,“老珊,你是不是让涮了?咱先吃饭去。”
吃了一半时,还是觉得有气,不骂她们一顿这鲍鱼都没味儿!结果一问,秦菲说他们刚从派出所出来,正一头雾水呢。
其实陈奕心里渐渐明朗了,景瑶的话不是小女孩的胡言乱语,“你想没想过代价?”,“只要你们俩分开一段时间,我保证你连她长什么样儿都想不起来!”
他来不及等秦菲打完电话,“走,找景瑶去。”
景瑶正站在自家别墅的落地窗前,透过薄薄的纱帘,一眼就看见了秦菲的车里坐着陈奕。他从未登过这里的门,却能准确无误地在别墅区里找到这间,景瑶嘴角斜起,很好,来得够快。
她不打算相见,坐在陈奕身边的那个女人很不讨喜。
如果用植物来形容,莫小米是一株苍耳,枝叶开得正得意时并不具备攻击性,假如你误以为它只是一株野生蒲公英,那就错了,在你的蹂躏之下小苍耳的杀伤力日渐成熟,你越嚣张,它越还你一身细密无处可挑的刺。
景瑶已经隐约感觉到,那个叫秦菲的女人望过来的眼神有刀子一样的凌厉,比陈奕更甚。这个女人是一盆仙人掌,时刻披着铠甲,只有具备相同特质的人才能让她另看一眼,比如苍耳同学莫小米。景瑶觉得,秦菲从一开始就在等着替莫小米出头的这一天,因为每次与她相遇,她都直勾勾地递来一个警示的眼神,毫不避讳。
拨通保安的电话,“挡住门口的来客,就说家里没人。”
秦菲的车停在门口,沉默许久,陈奕还是不动,她催促着,“去不去?你不是要去问景瑶么?”
“不用了,我已经确定,何必还给她难堪呢?”陈奕缓缓说着,长吁一口气,看向秦菲,“我相信小米不会任人摆布,如果我们夫妻能突破这个局,景瑶她会明白的。”
“道理是这样,但我担心小米的安全,你别忘了,那女的可给你下过药。”
陈奕抬头看了看那落地窗,“就凭她?我早就查过了,给派出所打匿名电话的就是她的朋友,什么**,那是她设的套儿,就为了把小米弄到派出所沾点儿臭水,知道自己丈夫不是个东西。药其实我没吃,之所以没告诉小米,就是想将计就计,让景瑶看看我老婆对我的好。如果她还不懂我的意思,那就别怪我无情,不能因为她有病,我就得变成药吧?”
秦菲一踩油门,车子轰地一下驶离。景瑶有点意外,长舒一口气,对电话里说,“她情况怎么样?明天我去看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