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很热情地向兰淇问好,见到睿霖,她很有礼貌地问,“这位是……”
“我们学校的何睿霖,是我在艺术团的最佳搭档。睿霖,这是院长。”
“谢谢你对育婴堂的关心。对了兰淇,去年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生呢?上次他捐了一千块让院里添置洗衣机,我很想当面谢谢他。”
“院长,他……最近比较忙。”
“那你替我谢谢他吧,”院长叹了口气,又说,“兰淇,上个月,我们这里又多了个新成员,我带你去看看吧!”院长说着,转身向楼梯走去。
在三楼的一间小房子里,兰淇见到了院长说的新来的宝宝,见到宝宝的样子,兰淇惊呆了:那是一名只有一个月大的小男婴,长得很瘦小,让人讶异的是,他是个严重的腭裂儿,整个上腭几乎全部缺失,嘴巴洞开着,可以看到他的舌头。
兰淇轻轻地抱起他,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
“他以后该怎么办啊?”
“我们也很担心,他是一出生就被遗弃的,被丢在我们楼下,那时脐带还没有剪呢。这些父母也真够狠心的,自己的骨肉,竟然舍得这样不管不顾地丢掉,孩子的死活也不管,那也是一条小生命啊!我们给他取名叫圆圆,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和他的父母团圆……”说到圆圆,院长的眼睛也湿润了。
看着圆圆,兰淇又想到了小睿,他也是自己的亲骨肉,却不能和自己团圆,自己跟那些抛弃子女的不负责任的父母又有什么差别呢?
那一刻,兰淇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她决定要回小睿!就算自己当单亲妈妈,她也不怕!
回到家,兰淇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妈妈,兰妈妈听完之后吃惊不小,反复地说兰淇疯了。并且几通电话把家人全都叫了回来。
大姐始终一言不发,直到最后,她才开了口:“孩子本来就是你的,但是我也不能随便就还给你,只要你承诺你能给小睿一个完整的家,我就把小睿还给你。”
大姐说话时,语气很淡。从小,她跟兰淇感情最要好,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与自己的妹妹争夺孩子。
兰淇没有说什么,直接骑着摩托车去了学校。
周日的黎园,学校有点冷清。心乱如麻的兰淇一个人上了学校后山,幽静的树林看起来有点骇人,看到前面的海印寺,兰淇加快了脚步。
海印寺是修建在宝觉山的山麓上的一处山前小丘上,上去虽有路,但坡也颇陡。泉州古称佛国,大大小小的庙宇星罗棋布,但如海印寺有假山花园可游的,也是少数,是泉州古园林的标本之一。海印寺在五代时候称“海印室”,宋朝是其香火鼎盛之时。
宋代的时候,朱熹曾在此讲学,海印室就是讲堂。这个曾经叫做宝觉书院的地方,现在惟一留下的书香证明,便是几块石碑匾额,还有小小的一间阅览室。朱熹为其亲题了“天风海涛”四个字,还在寺中,面朝大海,辽看岁月。190年前后,海印寺的游人有过络绎不绝之势,后来因为寺中园池一度被毁荒废,此地也就冷清下来。其实现在看来,冷清亦有冷清的好处。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有千年的古钟,百年的老树相伴,隐隐的阳光,微涩的海风吹来。独自冥想,胜过喧嚣千言。
兰淇在“面朝大海花自开”的寺院中走着,四周清雅而幽静,忽闻叩木鱼的声音自大雄宝殿内传来,便进了去。高大的金身佛像前,一名中年尼姑正在颂经,闭着双眼,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
兰淇怕扰了师太颂经,转身想离开,身后却传来中年尼姑的声音:“施主,既然来了,何不驻足片刻?”
兰淇转过身,中年尼姑已经放下木锤走了过来。她看起来慈眉善目,可以看得出未出家前的风韵。见到兰淇,她气定神闲的神情忽然一震,继而闭上眼默念“阿弥陀佛”。
兰淇觉得奇怪,问道:“师太,我看起来有什么不对吗?”
师太睁开眼,缓缓说道:“世间一切均有因果源缘,何来对错之说?”师太的表情依旧镇定,却难掩心中的微波荡漾。
“敢问施主贵姓?”
“兰,兰花的兰。”兰淇觉得这位尼姑看起来很亲切,便与她攀谈了起来。但尼姑一听到兰淇的姓氏,捻着佛珠的手竟微颤了一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师太,为什么这样说?还是你知道我的事情了?”
“世间一切皆为虚幻,施主,老尼告退,有缘再见。”
看着中年尼姑消失在殿后,兰淇很是纳闷,为什么这位师太会对自己说这些高深的话?为什么说到自己姓兰,她会有那样的反应?出家人不都是六根清净,四大皆空的吗?
不过师太说得对,世间一切皆为虚幻,人活一世,草木一春,她不想让自己短暂的一生再留有什么遗憾了。
“只要你承诺你能给小睿一个完整的家,我就把小睿还给你。”大姐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兰淇拿起手机,拨通了睿霖的电话。
“睿霖,你现在在哪?”
“上午从孤儿院回来时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回学校,你在哪?”
“我在海印寺大雄宝殿外面,你能过来吗?”
“海印寺?!”睿霖惊讶地叫了起来,“我,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兰淇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放生池边等睿霖,池中的红色锦鲤成群地游弋,好不自在。兰淇忽然紧张了起来,睿霖马上就过来了,她该怎么跟他开口呢?
向他坦白一切,然后问他愿不愿意做小睿的爸爸?
“只要你承诺你能给小睿一个完整的家,我就把小睿还给你。”大姐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兰淇深呼吸了一下,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兰淇回头一看,见到了睿霖。他看起来脸色不怎么好,淡淡的哀愁显露无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