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的容颜,分明就是她,和她一模一样的,凤倾狂。
猛然间,凤倾狂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睁开了眼睛,呼吸急喘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烛火已经熄灭,只有月色点点映照,疏影横窗,风声飒飒。
凤倾狂看到头顶那隐隐约约的轻纱软帐,意识渐渐回笼。这里是凤家,她是凤倾狂。
她缓缓起身为自己倒上了一杯水,一口灌下浸润了有些干涸的咽喉,也平复了一下她内心的躁动。
方才是梦吧?若是梦,也太过逼真了。
她居然变成了狼?帝决身边居然出现了另一个“她”。
这是多么玄幻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抬手抚向自己的心脏,方才那打入心脏的钝痛清晰的让她不忍回想。
末了,她有些失笑,不过是个梦而已,何必这样较真。
看向窗外的夜色,树影重重摇曳,心想也是睡不着了,不如出去走走。
披了一件薄衣,凤倾狂缓缓出了门去。一路漫无目的的走去,忽有一阵声响响起,她迅速的转至角落里,看到有一个人影从树上跃过,黑衣包裹,黑巾遮面。
凤倾狂眼一凛,体**力一运转,脚下一错便是掠上,跟了过去。
这个地方人人皆用炼气,她用内力追踪的话,反而会让人察觉不到,敌方身份不明,还是隐藏点的好。
许久没有追踪过一个人了,凤倾狂的心里隐隐有些兴奋。
她跟着那身影七拐八拐,穿梭在巷口街道间,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落地时都如同那猫儿一般,高贵优雅,悄无声响。
凤倾狂一边追踪间,眉头也是皱得越紧。
这身形太熟悉了,记忆中,她看到过这样的身形,飞身起跳时如同落叶冰雪,没有一丝声响,带着夜风的寒气。
跟着那人一路行走,居然已经是到了皇城外,再然后她便看到那身形轻车熟路的到了一处家宅。
“就是你吗?下了战书给我?”家宅里有一老者站立在院中。
凤倾狂在暗处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认识这老者,这老者名为李游,炼气阶级在皇城中是排的上名号的绿阶。
那黑衣包裹的人二话不说便是攻向李游,李游也似早有了准备,身形一错便是连连挡上。
凤倾狂看到那黑衣人手腕处清晰的炼气环,青色的六个环。
战斗根本没有任何悬念,黑衣人一掌重重打向间,将李游打飞了出去。
“老朽输了,甘拜下风。”李游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微微一躬身。
猛然间,那黑衣人重拳一击,似要将李游往死里打,凤倾狂皱起眉头,身形一错。
身上炼气环全开,手握成拳,与那黑衣人的拳头撞在了一起。
嘭!一声炸响。拳头与拳头的相撞,都是青色的炼气,彼此猛然相击撞上间,都带着狠戾的寒气,炼气光芒相撞几乎让人看到了青色的花。
李游似是也吓住了,一时间跌坐在地,有些颤颤巍巍。
“这位壮士,老朽已经认输,为何还要伤我性命?”
那黑衣人并不答话,他与凤倾狂拳拳相对时,脚下猛然一动,带着狠辣踢向凤倾狂。
凤倾狂眉眼一沉,亦是一个直腿踢出,彼此脚脚相对,都是猛力相撞,大力的相撞让两人都是弹了开去。
“你到底是谁?若是挑战,别人已是认输,为何你还紧追不放?”凤倾狂话语里带着冷意。
黑衣人抬起头,黑巾覆面处,一双眉眼清雅无比……
如尘躺在一口晶莹剔透的冰床,以往面无表情的容颜此刻更显冰冷。
一片轻盈羽毛悬在他鼻尖微微浮动,昭示着他还有一丝微弱的生命。
“少主,如尘的五脏六腑受到了重击,若不是身子骨一向硬朗,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一位老者躬着身子,话语里都有些颤抖。
如尘是他唯一的后人了,若是为了家族死而后已也就罢了,偏生这次伤得莫名其妙,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帝决缓缓走到如尘的身边,眼底暗光涌动。
“为何不找神乐?”
老者微微摇头,“神乐大人根本就不会见我们此等凡人,我们也不敢轻易去打搅她。”
“去找她,就说是我的命令。”帝决下巴微扬,一丝倨傲流露。
“谢谢少主。”老者的声音仿若领到了救命的圣旨一般,带着明显的激动。
神乐来得很快,白色长裙曳地,紫色长发流泻若华美星光。
小巧玲珑,精致如同娃娃一般。
她手捧着镜子缓缓走到帝决的身前,紫色的眼眸带着神秘的美丽。
“救他。”帝决看着她,冷声吐出两个字。
神乐微微俯身,随即摇了摇头。
“除非你照我说得做。”
帝决眼眸微微眯起,有厉光涌现,眉宇间暗云涌动。
“什么意思?”帝决看着面无表情的神乐问道。
神乐不避不让的与他对视着,紫色的瞳孔里带着坚定。
“你知道的,离开她。”
帝决看了她半晌,猛然间,眼底红芒闪过,四周墙角镶嵌的夜明珠纷纷碎落,清脆炸响,摆放在屋内的各色精美瓷器也是炸了个一干二净。
除了如尘所睡的冰床之外,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已是碎裂。
“神乐,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帝决声音冷得如同冬月寒霜,周身都带起了肃杀之气。
神乐的唇微微抿了起来,一个紧绷的弧度。眼眸微微垂下,瞳孔里微光闪烁,忽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她抬起眼眸,盯着帝决。
“他的命和她,只能选一个。”
一旁的老者听着他与她,一时有些迷惑,但是看到自家少主那冷峻的容颜,心知肯定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奇怪了,神女大人不是一向和少主关系很好吗?怎么会到了如此剑拔弩张的地步了。
别人不明白神乐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但是帝决却是明白的。
她是在告诉他,如尘的命和凤倾狂,两者只能择其一。
“神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帝决缓缓开口,声音里的温度一点一点的降低。
“什么?”神乐顺着他的话语问道。
“哗啦!”一阵声响,有利风划破空气,带着让人胆颤的肃杀之气,如同来自地狱的气息。
帝决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显现间,人已是到了神乐的身前,一手掐着神乐那幼小稚嫩的脖颈,不留一点余地。
“我帝决,不受人威胁。”他的手指如同羊脂白玉,但是掐着神乐脖颈时透出的冷意却让人退避三舍。
没有人会怀疑,这只手的主人会毫不怀疑的终结那鲜活的生命。
神乐有些痛苦的皱起了眉头,紫色的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她握着镜子的手指因为痛楚而使劲,青葱指尖狠狠掐着镜子的边缘。
“帝……决。”她痛苦的张着唇,粉嫩的唇中吐出破碎的两个字眼,带着不可置信,带着恐慌。
因为那窒息的感觉让她的脸都有些涨红,眼眸因为疼痛而半睁半合。
“少主,那是神女大人啊,少主……”老者一时间有些呆了,根本不曾想到帝决会如此动作。
帝决冷哼一声,唇角微勾,手上一使劲便将神乐甩开。
“没有下次。”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神乐,话语里带着不可违逆的霸气。
神乐跌坐在地上,猛烈的呛咳了几声,雪白的脖颈上清晰可见一条青紫的印记,看起来可怖异常。
老者一见神乐被帝决甩到地上,急忙上前想扶起她,却被神乐摇头拒绝。
“不得触碰我。”她的声音里带着神圣与清冷,还有被掐住脖颈后隐隐的嘶哑声。纵使如此狼狈,也依然给人不得亵渎的神圣之感。
她自己站起了身子,然后缓缓走到如尘的跟前,一路行走间夹杂着些许微微的呛咳。
神乐手指微动,只见那雕琢精细的银色圆镜忽然发出一阵柔光,光芒罩在如尘身上,看起来圣洁无比。
帝决看了一眼,便拂袖转身离开。
神乐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微微垂下眼眸,待到镜子中的柔光消失后,她的声音缓缓响起。
“长老,神皇之女与凡间之女,这两者之中族内愿意选谁奉为主母?”
那老者听见神乐的话语微微一愣,继而才是反应过来,一点思考都没有就答道:
“神皇之女。”
“凡间之女。”另一个声音跟着老者响起,同一刻出声,答案却是截然不同。
“如尘?”老者的声音里有些惊疑不定。
冰床上的如尘此刻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如尘,你终于醒了,真的担心死我了。”老者几乎扑到如尘的身上,皱纹满布的脸上满是激动。他一边摸着如尘的脉搏,一边转头朝着神乐点头。
“谢谢神女大人,谢谢神女大人。”
如尘缓缓坐起了身子,朝着老者点头示意。
“爷爷,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者暗暗惊叹,神女大人的治愈能力果真强悍,如此重伤不过片刻就能治愈。
如尘转头看向神乐,忽然再一次重复道。
“凡间之女。”
不知道为什么,他潜意识里知道这神女想要问的是什么?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神女口中的凡间之女必定是凤倾狂。
“为什么?”神乐看着如尘,精致容颜面无表情,声音亦是有些波澜不惊。
如尘定定的看着神乐,一板一眼的说道:“没有任何理由,因为主子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对对对,主子的选择就是我们的选择。”老者虽然不明白神女大人和如尘之间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不过还是附和着如尘的话语。
神乐微微侧头看向老者,“是吗?若是主子的选择对于家族不利呢?”
“这……”老者有些迟疑了。
他们忠于主子,只因为主子是家族的主子,若是有一天家族受到损害,那么主子也会受到损害,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悖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