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狂缓缓走到二楼,二楼的人个个都是贵气逼人,有手里把玩着猫眼石的,有脖上戴着夜明珠项链的,有浑身都裹着金丝青衫的……
总之,就是暴发户的集合地。这些人就差没将‘我很有钱’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他们看着凤倾狂向三楼走去,眼里不屑的光芒变成了不可置信。
凤倾狂发现了他们眼神的变化,心里的警惕越发浓重。一楼是天涯亡命徒,二楼是贵族暴发户,三楼是什么?
她缓缓来到三楼,三楼的桌椅与一二楼大不相同,那桌椅似是翡翠雕琢,带着丝冷意,桌上摆放的碗筷也是白玉翡翠,那碗筷里还镶嵌着金丝银线,隐隐约约闪出星点光芒。
酒杯小巧精致,琉璃做就夜光杯。
三楼只有两个人,两个人都背对着凤倾狂,让她看不到容貌,但是浑身的气质却是与众不同。
一墨衫,一红衫。
凤倾狂看着这两人的背影,体内的炼气珠像是不受控制般自己转动了起来。
她心里惊异无比,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了那炼气珠,炼气珠转动带出的青色炼气缓缓溢出,快要达到肉眼可见之际,她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你发什么愣,怎么不去坐。”花解语疑惑的看着她。
凤倾狂紧绷的身体被她这么一拍,立刻松懈下来,就像突然被解除桎梏一般。
炼气珠的转动霎时停顿下来。
她侧头看向花解语,那灼灼桃花眼里只有平淡,没有其他。
为何会有如此不受控制的反映?花解语知道些什么?这楼外楼到底是什么地方?
种种疑问闪过她的脑海,最终只化作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
“来,我们坐这里。”花解语指着靠近窗格的位置。
凤倾狂移步向那位置走去,待坐定后,她才细细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此时,她和花解语坐在玲珑窗格处,窗纱半开。着红衫之人坐在那正中央,墨衫坐在楼台栏杆旁。
三处位置形成一个三角之姿,隐隐有三足鼎立之势。
“凤阿九,你到这里来过没?”花解语一手托腮,似是没话找话说。
凤倾狂看着坐于对面的她,有些许阳光散在她的发丝,柔软的光芒。她的桃花眼挑起风情,给她的却不是诱惑之感。
熟悉的感觉从心底又升起。
“你遮面是为何?”凤倾狂开口说话,未回答花解语之问,却是挑出一个新问题。
花解语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脸上纱巾,眼内光芒一闪而过。
“自是不想让人看到我容貌。”
凤倾狂正欲开口再问,却听得有尖锐声音传来。
“春宴,开。”
此音一落,有店小二端上第一道菜。
“第一盘:初破冰。”店小二在一旁念着菜名。
青色玉盘里盛着纯白,上缀青色菜心两朵,如同初探世界的小草一般,看起来清新无比。
凤倾狂看向盘子里的菜,素手拿起翡翠筷子,轻轻夹了夹那白色的东西,唇角勾起一丝笑。
有趣,有趣,竟然是这样。
花解语看着凤倾狂的动作,拿起筷子便夹了往嘴里送,面纱下的红唇轻轻嚼动着。
“真鲜美的味道,凤阿九,快吃,别光顾着看。”
凤倾狂眼角微微有些抽搐。
“你先吃吧!我等下一道菜。”
花解语点点头,“那行,你慢慢等。”
“雪消融。”第二道菜上来,一个小炭炉烤着一个精致的陶制小锅,有香味扑鼻而出。
“花争春。”第三道菜,白玉盘上雕琢一颗精美的花,花下有些许小花开放。
“百花杀。”
“……”
一盘一盘的菜都上了那翡翠桌子,三楼上的人都在缓缓的动着筷子,优雅的动作。
只有凤倾狂一动也未动,随着一道一道的菜上来,她的眉头是越皱越紧,眼里的诡秘光芒越发浓重。
直到最后一道菜,上来。
“黄泉出世。”晶莹剔透的一叠玉盘,玉盘上,那肉粉嫩异常,也薄异常,让人见之便食欲大开。
翡翠筷子夹起那细嫩肉片,有阳光还可穿透那肉片,晶莹的光芒。
花解语正欲挑进嘴里,凤倾狂一手猛拍桌沿,桌上的筷子跳起来,她接起筷子狠狠打落花解语手上的玉筷,那鲜嫩肉片也随之落入到地。
“人肉你也想吃。”
凤倾狂看向桌上那晶莹剔透粉嫩肉片,再看向花解语有些讶异的眼眸。一字一顿道:
“你若是对人肉感兴趣,我倒不阻止你再夹一筷子了。”
花解语动了动喉咙,隐隐有吞口水的声音。
“你说什么?”她的眼眸里有着不可置信,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
一旁的墨衫与红衫两人,也停下了筷子,像是要听凤倾狂如何解释。
凤倾狂眼角瞟到那两人的动作,心里冷笑一声。
也罢,今日便做个好人。
她素手执起翡翠玉筷,挑起那精致玉盘上的鲜嫩肉片,然后看着花解语,轻启红唇。
“你看这肉色,新鲜粉嫩,颜色比猪肉深一点,比牛肉浅一点。这肉质鲜活,分明是从活人身上取下来的。这肉片每片的大小与薄厚都一样,若不是功力深厚者,是不能取得如此均匀的。”
凤倾狂看着花解语瞪大的瞳孔,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肉是刚刚从人身上割下来的,且是大腿上最嫩的肉。”
静默,无比的静默。
空气像是绷成了一根直线,只有隐隐风声从那半卷窗纱中传进来。
“那这是什么?”花解语抖着手指,指向那盘‘花争春’。
凤倾狂挑了挑眉,用筷子拨开那藏在花朵里的花心。
花心里是一颗颗婴儿拳头大小的蛋,蛋壳只有后半截。
有刚破壳的类似小蛇的脑袋耷拉在蛋壳边,花纹清晰可见。
“喏,是这个。”凤倾狂筷子轻点。
花解语的纤长手指扣在翡翠桌沿,已是有些发白,那骨节分明,已是用了力气。
“那这个呢?”
眼神瞟向那精致炭炉,炭炉上的陶制小锅还在冒着热气。
“应该是才出生的小耗子肉。”凤倾狂懒懒的语调响起。
“那这个?”花解语声音已是有着明显的颤抖。
这第一盘菜看起来是最正常的,应该不会是什么恶心的东西了。
坐在旁边的两个男子,也是有些微微的动作,墨衫男子轻轻碰响了酒杯,红衫男子轻轻碰响了玉筷。
凤倾狂眼里闪过一丝恶趣味的笑意,唇角微微勾起。
现在这两名男子还能如此淡定,她倒要看看这‘初破冰’的菜色一说出来,他们还能不能如此冷静。
毕竟,这菜一上来,可是都动了筷子,是吃得最多的。
“咳咳,你确定要听。”凤倾狂假意咳了咳,带着丝戏谑的问话。
花解语眼眸光芒忽隐忽现,手指扣在那翡翠桌沿,恨不得生生掰下一块边角来。
“你说,我今儿个还非要听清楚了。”
凤倾狂纤长手指轻轻叩响桌子。
“这个是大家就算没见过,也有所耳闻的东西。”她顿了顿,红唇轻吐出一个字。
“蛆。”
安静无比,安静到可以清楚的听见花解语越来越清楚的呼吸声,那急促的呼吸,闪着血红光芒的眼眸,让凤倾狂眼里的戏谑更加浓重。
“呕……”花解语终是没有忍住,弯腰大吐特吐,待看得吐出的污物,更是觉得恶心非常,吐得更加厉害。
一旁两个男子依然静坐着不动,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肩才能隐隐约约看出心里正在经历何种挣扎。
吐,还是不吐?
这是一个问题。
凤倾狂在某种意义上,心眼还是很坏的。
她看得花解语吐得七荤八素,呕吐物的酸腐味刺鼻至极,她也毫无所动。
但是当她看到正待起身休息的花解语时,眼里有了调笑的光芒,玉手轻轻举起翡翠筷子,轻轻翻了翻那白嫩嫩的一片。
“这蛆,可是大补,别看它平常在茅坑里毫不起眼,哦,不对,还是很起眼的,毕竟一片黑乎乎里有它这样一抹雪白,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哦,不好意思,说偏了。这蛆,乃是大补,又白又嫩,有时候在茅坑了营养好了,还是又胖又圆……唔……”
她这席话一出口,才止住那恶心之意的花解语,胃里又是一阵翻滚,又弯下身子开始大吐特吐。
而凤倾狂却是愣了,她这话还未说完,便是觉得有风拂过,她被带起的发还未落下,便觉已是张不开唇。
有一双眼眸里,蕴含着冰冷气息,无尽荒凉,大漠孤烟。
那眼眸与她近在咫尺,她睫毛的扇动都能碰到他的眼睑。
她,被人吻了。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关键是,为何要吻?
凤倾狂只愣了那么一会儿,心里已有愤怒。她右手聚气,狠狠打向这强吻她之人。
原是那墨衫男子,他侧身躲过凤倾狂的攻击,轻而易举,轻松无比。
“放肆。”凤倾狂看向那男子,狂傲出口,那眼角眉梢都是不可亵渎之意。
那墨衫男子不仅眼眸冰冷,连那容颜也是带着冷意,如冷玉雕铸。高挺的鼻梁,让整张脸轮廓分明无比。
“你话太多。”那男子站在不远处,一字一顿吐出四个字。
凤倾狂有一刹那的岔气,有人嫌别人话多拿嘴去堵得吗?
“莫非阁下有断袖之癖,借此来一亲芳泽”凤倾狂唇角勾起讥诮之意。
莫名其妙被人占此等便宜,是个人都不会有好语气。
“我没有。”男子依旧一字一顿。
“没有什么?”凤倾狂挑起眉梢,这男人莫不是有语言障碍,说话一字一句,多说几个字都吝啬。
那男子静静站着,皱起了眉头。
“你我皆为男子,有何不可。”那带着疑惑的语气仿佛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凤倾狂红唇轻轻一撇。
“照阁下的意思,莫不是女子,你就当娶了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