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速掠到灼双的身边,周围的人正待动作,却见申屠耀宗打了手势。
不得动她。
凤倾狂蹲在灼双的身旁,那大刀插在灼双的肚腹上,让凤倾狂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灼双,灼双。”她连声轻喊。
灼双听到她的呼喊,费力的睁开眼眸。
“救……七杀。”她染血的手指揪住凤倾狂的衣摆。
凤倾狂抬头看向城门处,眼眸微微眯起。
“那不是七杀。”
灼双的瞳孔已快要涣散,她听到凤倾狂这句话,似乎力气全部又回到了身体。
“真的?真的不是他。”
凤倾狂看着她骤然发光的眼眸,心里知晓,这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真的,相信我,那不是七杀。”
灼双唇角露出一丝笑,“幸好,幸好不是他。”
凤倾狂垂在身边的手紧了紧,痴儿,真真痴儿,自己濒死之际却还在想他人。
“看在我没有真正伤害过你的份上,能不能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灼双费力的取下垂在耳旁的雀羽耳环,抬手伸到凤倾狂的面前。
“这两个雀羽耳环,帮我交给他,求你。”
凤倾狂看着她染血的手掌上那两只五彩的雀羽耳环。
一只是她自己的,一只是她从司空摘星身上拿来的,刚好是一对。
“好。”凤倾狂沉声答应。
灼双听到她的一声应答,无声笑了。
“谢谢。”
手腕垂下,搭在了地上,浓重的鲜血溅起些许,发出啪嗒的声响,响在凤倾狂的耳边,也响在了她的心里。
她垂下眼眸,伸手捡起灼双那摊开的手掌上的雀羽耳环,羽毛被浸染了鲜血,显得有些黏黏糊糊。
但是,她一点也不嫌脏。
最脏的,是人心。
凤倾狂缓缓起身,眼眸里有了戾气。
“哼,轩辕无双好手段,他今日让你们杀了赫连哲与灼双,明日也会让别人杀了你们。”
她看着眼前的独孤与申屠耀宗,声音冷若冰霜。
“不劳您费心。”
清脆悦耳的女人声音在这一刻寂静里,响亮异常。
裙裾摇曳,头上环钗佩饰叮当作响,带起香风阵阵。
现任申屠一宗嫡长女,申屠静。
“前日在迎客居多有得罪,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申屠静微微低头,俯身间,话语轻浅,音调软软。
凤倾狂溢出一丝冷笑,“得罪?我都没将你们放在眼里,谈何得罪。”
申屠静脸上甜美的笑容僵了一僵,继而又是笑道:
“二皇子请您去做客,公子请吧!”
凤倾狂眼眸一挑,“你说我若是杀了你们,再去做客。你猜,你们的二皇子会不会怪罪我?”
她的语调轻轻扬扬,若飘飞在空中,听在众人的耳里却又带起了紧绷。
申屠静终于绷不住笑意,脸一沉。
“阁下未免太过自信了。若是阁下再不移步,休怪我不客气。”
“哦?要怎么一个不客气法?”
凤倾狂一边问道,一边伸手缓缓拔出身旁插在灼双肚腹中的大刀。
偃月大刀缓缓被拔出,那细微的从皮肉骨缝中摩擦而出的声响,听在众人的耳里,清晰的让人直打寒颤。
申屠静看着凤倾狂的动作,牙一咬,猛然大吼。
“出来,把这人拿下。”
脚步声缓缓响起,一步一步,不疾不徐。
凤倾狂看着那缓缓从宫门口出现的人影。
七杀。
七杀自夜色中走来,他的面容冷峻,整个人都如同一柄出鞘的寒刀。
静默中,带着肃穆的杀气。
他几乎同整个黑夜融入在一起,他就是黑夜,黑夜就是他。
凤倾狂定定的看着缓缓走来的七杀,眼底暗光涌动。
“七杀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劲?”花满楼捏着扇柄在凤倾狂的耳边低声说道。
凤倾狂沉默不语,眉头缓缓皱起。
苏陌双掌一合,斩月剑缓缓现于身前。
“你干嘛?”花满楼斜睨了苏陌一眼,桃花眼里划过不解。
苏陌冷哼,“告诉你,上一次见到七杀这幅模样,我和凤倾狂就差点去见阎王。”
“不会这么夸张吧,你们二打一也!”花满楼声音微微拔高,带着明显的质疑。
凤倾狂手腕一抖,偃月大刀握在手上,染血的刀刃,在夜色里闪烁着艳色的光芒。
“你最好相信他说得话,因为那都是真的。”
她看着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的七杀,那全然陌生的表情看着他们如同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傀儡般的眼神。
凤倾狂心里一凝,苏陌的确说得没错,七杀的这幅样子他们确实见过。
带着死气,几乎毁灭一切的实力。
怪了,灼双曾经说过宿主是司空摘星,只要杀了司空摘星,七杀就不会再被控制。
现在司空摘星确实是死了,七杀为何还是处于傀儡般的状态。
除非,轩辕无双骗了灼双。
凤倾狂想到这里,眼底一丝厉色划过,手掌紧紧捏着剑柄。
她不能原谅,不能原谅有人如此玩弄一个人,灼双啊,死前都还在惦记七杀的灼双,怎么能死得如此凄惨,怎么能死在如此骗局下。
“七杀,灼双死了。”
凤倾狂声音低沉。
七杀依旧不疾不徐的朝她走来,似乎没有听到她说得话一般。
申屠静站在一旁,杏眼微微弯,嘴唇轻轻抿起,发髻上银钗丝珠随着夜风轻轻摇曳。
“别白费力气了,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见的。”
她笑得怡然自得,话语里带着无比自信。
凤倾狂并未理会申屠静的话语,只是直直盯着七杀。
“七杀,再说一遍,灼双死了。若是你依然封闭自己,不愿清醒,那我就打到你清醒为止。”
她最后一句话铿锵有力,带起了实实在在的狠戾之意。
七杀脚步顿住,凤倾狂心里一喜。
“七杀。”她轻喊。
七杀看了她一眼,猛然拔地而起,直冲她而来,快若闪电,动若奔雷。
途中一阵亮光闪进凤倾狂的眼眸之中,七杀手上的刀刃锋利,在黑夜中划出一道白亮之光。
“叮!”一声响。
七杀的刀与凤倾狂手上的偃月大刀相撞。
刀刃与刀刃相碰发出的声响,互相撞击的光芒,火花四溅处,杀气喷涌而出。
一个是铁血狼烟,一个是森冷地狱。
两颗杀手之心毫无保留的碰撞,让周围的气流都被灼烧的开始扭曲。
“七杀,没有心的你,要如何打赢现在的我。”
凤倾狂眼眸直视七杀,无所畏惧。
她的内力运转周身,偃月大刀如同她本身的武器一般,刀风过处,破开夜色,划断空气。
她学过《武器总要》,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各色武器她都能信手拈来。
这偃月大刀的优点是力拔山兮气盖世,重量与招数成正比,每一刀劈砍下去都带着本身逼仄的重量。
但是,它的缺点同样也是重量。
刀身太过沉重以至于招式会变得笨重,变招间便会有所束缚,不过,这对她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凤倾狂右手握着偃月大刀,如此沉重的武器握在手上,那身姿却是飘逸无比,翻飞间,无损大刀那逼人的杀气。
花满楼看着凤倾狂手上不停旋转变幻的大刀,眉角抽了一抽。
“喂,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他问向苏陌,话语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惊叹。
苏陌盯着那不停翻飞手中耍着偃月大刀的凤倾狂,眼眸有了奇异之色。
“我也想问你这句话。”
那把偃月大刀在她手里被耍得游刃有余,她丝毫没有被那重量影响。
大刀劈砍处,与七杀的刀相撞,却不落下乘。
“九头斩!”
七杀斜握刀柄,从地上带起罡气。
刀身刮起处,虚空的九条蛇迅猛窜出,恍惚看去似张着血盆大口势要将凤倾狂吞噬殆尽。
凤倾狂猛然一步蹬空,内力运转周身,灌至偃月大刀上。
双手握紧刀柄竖劈而下,带着斩尽一切的决绝。
“须佐之男斩一段。”
她被玉冠束起的长发猛然飞起,眼眸带着坚韧与绝对的自信,手腕划下间,袖摆几乎被那气流拉直。
内力充盈的弯月刀刃处,几乎有了肉眼可见的罡气包裹。
霸天绝地的一斩。
直直将那九个虚空蛇头斩下,气流与气流的碰撞让周遭的空气都扭曲禁锢,直到溃散。
七杀握刀的身形歪了一歪,脚步微微有些踉跄。
“咚!”一声响,凤倾狂将刀柄跺在了地上。
她看着申屠静那一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眸,唇角勾起轻蔑的笑意。
她当初打不过七杀,是因为她对炼气的运用并不熟练,兼之又没有学到很好的高阶或者秘技功法,在这一切的不利因素下,她自当不能与七杀拼过。
七杀四处游历,所杀之人不乏凶恶高手,战斗的经验让他对己身的炼气运用的游刃有余,自当有一番手段。
而现下,她找到了炼气与内力的平衡点。
虽然打进透骨钉要付出一些疼痛的代价,不过跟这庞大的力量比起来,不足为惧。
内力是她从小到大浸淫在骨子里的东西,也是华夏最博大精深的东西,它与炼气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又高于炼气那么一筹。
七杀的九头斩,斩出的刀风形成的虚空九头蛇她曾经看到过。
当时她就想到了一个东西,八歧大蛇。
日本神话传说里的凶恶之兽,头有八个,尾有八条,身如九座山峰九条山谷般巨大,腹部常年溃烂流着鲜血。
它为祸人间,专吃女孩。
不过这凶恶最终被终结在了素戋呜尊之神,也就是须佐之男的剑下。
须佐之男斩一段其威力无穷,能斩八歧大蛇,自能斩断这虚空九头蛇。
她早就想过,若她有内力,定能使出这奥义一招,斩下七杀的九头之斩。
一旁的苏陌眼底有暗光流转,凤倾狂变强了很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