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家为何要把倾狂当作男儿来养?这异世大陆不是男女都一样吗?只要谁强,谁就是王者。
看凤归远的样子,似是也不知道自家的九弟是女子。到底是何理由,才会连家人都相瞒?还有那潜在的威胁。凤倾狂想到这儿,蓦然冲出水面,“哗啦”一声,发丝飘散在水面上,涟漪荡漾。
她靠在温泉池水边,闭眼暗想。
她这身体里有她不知道的力量存在,她与那蓝阶老者打斗时,那股力量冒了出来,带着毁灭一切的姿态。
关键是,她却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这种无法被掌控的感觉是她最为警惕的,无法被掌控的东西那便一定会是威胁。
她尝试转动体内的炼气珠,想去找一下那只炭烧鸟,但是无论她怎么呼喊,火凤却像是失踪了般,没有丝毫回应。
凤倾狂暗了暗揉了揉自己的额旁,她现在仿佛是陷入了一片沼泽地,想要挣脱出去,却越陷越深。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那所谓的雷元素。
她来凤家的唯一目的便是找雷元素。但是坑爹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那雷元素是长什么样子的。若说跟雷沾边,但总不会是天上打得雷啊!谁见过雷长什么样子?最多只能听到声音。
想到这里,她的头就越发抽痛起来。
“九弟,大哥进来了哦!”凤归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凤倾狂还未来得及开口拒绝,便听得“吱呀”一声,有脚步声缓缓踏进门来。
凤倾狂的脑袋更加抽痛了,这凤家老大的恋弟情节太严重了。她到哪儿,他都跟着吗?
“九弟,你可洗好了。”
柔纱门帘外,一道修长人影站立,话语温柔,听那声音便可知晓是何等温文尔雅人物。可是这人物为何老跟着她呢?
凤倾狂轻叹了口气,“大哥,我还没洗好,你有何事?”
“我来给你拿衣衫,你跑得太急,忘了拿衣衫了。”凤归远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凤倾狂眉头一皱,她居然把这茬忘了。
“我能进来吗?”凤归远的话语柔柔的响起。
凤倾狂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光线较暗,她若沉在水里,应当是看不出什么破绽。
“嗯。”
柔纱门帘轻轻掀开,一丝光线透进来,将凤归远的整个人勾勒的越发虚幻。
“九弟,你怎如此粗心,衣衫都忘带了?”凤归远的声音轻轻浅浅,眉角眼梢都有温柔笑意。
凤倾狂不禁往下沉了沉身子,有涟漪微微荡开。水面雾气飘散,衬得她整个人也如梦似幻。
“走得太急,忘了。”她尽量使自己的声线平稳。
凤归远看着她在雾气升腾里依旧如玉的眼眸,轻轻摇了摇头。
“你哟!何时如此粗心了?”他将手中衣衫放下,“我在外厅等你。”
待凤归远撩起柔纱门帘后,凤倾狂才慢慢舒了了口气。这凤家大哥太过儒雅,让她反射性有种想防备的心理。
她听得外厅有些许声音,便连忙起身穿好衣衫,匆匆出了温泉内室。
外面守着个人,她自是没法放松了。
凤归远坐在玲珑窗格边,桌上已是有茶香缭绕,窗外桃花三两枝,影影绰绰。他听得门帘响动,便转过头来,看向凤倾狂。
他眼里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怎不擦头发就出来了?”
凤倾狂看了看自己的湿透的发,有水珠滴落在衣衫与绒毯上,她正想回话,便已感觉到有一双柔软的手在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发。
那巾帕盖住了她的发,也遮住了她的眼眸。
凤归远的速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她的心里有了疑惑,却是依然不动声色。
“九弟如此慌乱?”凤归远一句带着隐隐笑意的疑惑响在她的耳边。
“嗯?”凤倾狂疑惑的单音出口。
“衣衫都没穿对,不是慌乱至极,又怎会如此?”凤归远说罢,双手已是抚上她的腰身,将那腰带轻轻抽去,绕至身前,衣衫重新扣上。
那双修长的手流连在她的衣襟处,抚过她的腰,理至她的袖口。
凤倾狂的身体有些微微的紧绷,那双温柔的手掠过她的腰时,她几欲克制住自己想要闪躲的冲动。
她垂眸看向埋头在自己身前理衣衫的人,那阳光透入窗棂落在他发丝上,泛起柔和的光泽,他仔细着理着她的衣衫,那认真的表情仿佛是在做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
这衣衫繁复,她这一向穿惯简洁衣服的人,自是不会穿。除了分得清楚哪件是里哪件套外,其他的都只胡乱裹上。
“好了。”凤归远抬起头,那噙满笑意的眼眸正正撞上凤倾狂的黑眸。、
彼此的眼眸映着彼此的表情,一个温柔,一个迷茫。
凤倾狂眼眸眨了眨,下意识忽略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怪异之感。
“谢谢大哥。”
凤归远邀着凤倾狂坐上了窗边锦榻,将那火候刚到的清茶倒至青瓷茶杯里,静谧的气氛里,茶水倾倒的声音异常悦耳。
“来,尝尝。”
凤倾狂也不作声,端起茶杯,姿态优雅。她闻了闻那沁人心脾的茶香,然后缓缓饮入唇里。
“你的未婚妻明日会来府上。”凤归远缓缓说出这句话。
“噗……”凤倾狂还未吞下喉中的茶水,从红唇里一喷而出,茶水四溅。
“你说什么?”凤倾狂一字一顿的问道。
坐在对面的凤归远一脸云淡风轻,他看着有些狼狈的凤倾狂,伸手递过一方锦帕。
“先擦擦,你看你,莫将你衣衫弄脏了。”
凤倾狂有些尴尬的接过锦帕,她擦拭着唇角,平复了一下自己翻滚的内心。
这个玩笑真得一点也不好笑,女扮男装也就罢了,居然连未婚妻都搞出来了。
两个女的能搞什么?她可不想真得试验黄瓜与那啥的关系。
“花灵宗的千金明日便会上府来,你前些日子未归,自是不知晓。”凤归远不紧不慢的说道。
凤倾狂皱了皱眉,这烂摊子也太多了。兵来可以将挡,水来可以土淹,那未婚妻呢?未婚妻来了拿什么淹?
“对了,你还未告诉大哥你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琳琅说你……”凤归远顿了顿,似是难以吐出这个词。
“为何说你……死了?为何说是锦王爷杀了你?”
凤倾狂的脑袋又开始抽疼了,她还没想好有什么借口可以应付这些问话,她已料到她会遇到这些问话,可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她看向对面的凤归远,青瓷杯里的茶,雾气缭绕,升腾至他的眉间,让他的眼眸也遮上一层难以看清的雾气。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缓缓袭向她,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这事容后再说吧!琳琅呢?她好像受伤了。”凤倾狂只得拙劣的转移话题。她该如何说,总不能说她被剥光身子,然后美人计,然后裸着身子打了一架……这些,她都不能说。
凤归远听到她的话语,眼里的光芒暗了暗。有一片茶叶缓缓旋转着,沉至杯底,也沉到他的心间。
“琳琅在屋内修养,我已请了上好的医师。那苏锦一直在凤府门外,你可要见他?”
凤倾狂听得苏锦两字,心里狠狠的一抽。一种撕心裂肺的疼,让她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就像是“她”还未曾离去,将那疼痛深深刻在心底。
“见,怎么不见?”凤倾狂握紧青瓷茶杯,纤长手指,分明已是用力握紧茶杯。
她的嘴角有一丝慵懒的笑,这前身的孽,便由她来亲手斩断,也算是断了一个念想。
凤府门外,那一袭墨衫。
苏锦一直站着,纹丝未动。阴沉的天空映照着他已是安静的心。
这两天,他经历了愧疚,不舍,后悔。再到心死,复燃,又是后怕。
他站在这门外,怕她不见他,怕她会恨他。可是在站了良久后,他却突然淡下来了。
无论她见也好,不见也好。他在这里等便是他的事情,无论她恨也好,不恨也罢。他在这里等也是他的事情。
这么想着,他的心便平静了。他的眼眸执着着盯着那扇乌木大门。
有丝丝雨滴落下,渐渐落湿了他的发他的衣。他如一尊雕像,动也未动,连那绵绵春雨也唤不动他。
“吱呀”一声,乌木大门缓缓打开。
有一素手撑着油纸伞,那泼墨似氤氲,有点点桃花飘散于伞面,一袭白衣从那细雨里,缓缓出现,惊艳了他的眼,也温柔了他的心。
她走向他,从绵绵雨中穿过,穿过悲喜,穿过无常,穿过那忽隐忽现的岁月。
是谁那年桃花下,喃喃低语。
“有一天,我要将红绸铺满皇城,迎你回家。”
凤倾狂看着站在雨里的苏锦,心中的跳动越发猛烈起来。有丝丝酸楚弥漫至她的心间,让她情绪也变得越发悲伤。
她的脑海闪过零星的碎片,那些零星片段似乎迷蒙了她的眼,有雨滴落入她的眼里,被她一眨,倾泻而出。
“为谁雨中立?”凤倾狂强硬的忽略掉心中的情绪,那情绪不是她的,是以前的凤倾狂还残留的执念。
她,今日要断了这执念,断了这随时绕在她心中的莫名哀伤。
“倾狂……”苏锦眼眸光芒流转,衬得他朦胧身影更加虚幻。他听得凤倾狂红唇轻吐,身体不自觉的向前踏一步。
“为你。”他固执的盯着她的容颜,几日未见,她却越发妖娆,有一种狂傲从她的骨子里流露出来,她貌夺花色,似是比那牡丹更华贵,比那桃花,更绚烂。精致容颜,却妖娆无比,
她,有些变了。
“凤倾狂已经死了,死在那树海里,死在那苏陌与那苏锦手中,死在那荒凉的山脉里。”凤倾狂纤纤素手撑伞,那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竹节伞柄。
她缓缓移步,将那油纸伞遮住苏锦的头顶。她的眼眸深深看着他,红唇吐出的芳兰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
“她,永远的死了。”
她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那容颜近得他已看不清,只留下那清冷的眸子,在他心里。
“你……倾狂,你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吗?不要说笑。”苏锦艰难的吐出这句话,薄弱的语气让他自己也有些不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