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往日,越奴垂下了眉目,没有说话。
梁子衿冷哼一声,伸手为越奴弹去裘衣上的白雪,声音愈发柔腻下去,“妹妹怎的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出来也不撑把伞呢?”
越奴欠了身子,淡笑,“多谢姐姐关心。”
梁子衿一怔,莫名心中更加恼怒,唇角的笑愈发深邃起来,“如此,姐姐便送你回去,可好?”
越奴也不慌乱,“妹妹如何敢耽搁姐姐们游玩呢。”
梁子衿尖利一笑,回身望了一眼柳家姐妹,“颜倾,你说,游玩有意思还是送妹妹回去有意思呢?”
柳颜倾冷冷笑道,“皇上把妹妹保护得好,都不让我们拜访,今日好不容易见了妹妹,自然要送妹妹回去,与妹妹说些体己的话的。”
梁子衿满意地点点头,转而望向越奴,“妹妹就不要辜负姐姐们的一番好意了,若是你有个万一,皇上可是会不高兴的,是不是?”
越奴微微一怔,顺从地点点头,“如此,便谢谢姐姐了。”
梁子衿回眸望了一眼柳颜倾,柳颜倾会心,举了伞几步上前来挽住越奴,越奴微惊,“我自己走就可以。”
柳颜倾眉眼一弯,露出深邃的笑意,“妹妹与我这么客气做什么?雪天地上滑,姐姐扶着妹妹,就不会怕滑了。”
越奴深知是躲不开了,唯有顺从,被柳颜倾扶着向亭子的阶梯走去,脚才刚刚悬空于阶梯之间,突然背后猛地一股大力而来,越奴脚下一颤,身子便直直向前扑去,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后,身子便重重落到雪地上,脸颊狠狠贴住薄凉的冰雪,不似真实的冷,手掌磋磨着阶上厚厚的白雪,一阵又一阵火辣辣的痛,身后响起柳颜倾痛快的笑声,“姐姐,你看看,她竟然从阶梯上直接滚下去了,实在是太狼狈了!”
梁子衿亦笑得畅快,“可不是吗?谁会想到倾国倾城的兰贵妃会有如此可笑地步?”
柳颜倾掩嘴恶毒道,“哈哈哈,真想让天下人都看看,这个勾引皇上的骚狐狸内里面到底长的什么样!”
梁子衿眼珠一转,忽而有了主意,意味深长望着柳颜倾,“妹妹这主意好,我们就来看看,这只骚狐狸内里的摸样!”
柳颜倾一怔,戛然止了笑声,面色泛起几分苍白,“姐姐?”
梁子衿见她神色,轻蔑冷笑,“怎么,妹妹以前不是有什么做什么,现在怎么这样吞吞吐吐,没个痛快?”
柳颜倾眸光一沉,声音低下去,“姐姐,现在皇上夜夜去她宫里头,倘若她向皇上告状……姐姐有太后罩着,自然是不会有事的,可是妹妹我就……”
梁子衿已然不耐,冷哼一声,“那你使法子教她不敢开口不就得了?放心,倘若真出什么事,本宫在姑姑面前为你多说句话就行了,皇上怕姑姑,必然不会为难你的。”说着,语气一阴,“还是说,妹妹想要把这个在姑姑面前博得赏识的机会让给别人呢?”
柳颜倾咬了咬牙,复又垂眸望着越奴,眸底掠过一道阴厉。
越奴心头一惊,想要挣扎着爬起来,梁子衿却先她一步重重踩住了她的手,只觉指尖一阵钻心的刺痛,越奴还未来得及叫出声来,便觉身上一凉,恍然回过眸去——只见柳颜倾已然掀去了她的白裘,一袭赤红的衣裙便曝露于白雪之中,积雪透过薄薄的纱裙直直抵着肌肤,一寸一寸皆是钻骨的凉,柳颜倾却还不作罢,尖锐的指甲不断在越奴身上、脸上挥舞,原本眼神的迟疑害怕已然变作畸形的快感和痴狂,仿佛指尖撕毁的衣衫,是她沉郁在心底多年不愈的伤痛和屈辱,唯有宣泄的眼前这个艳丽绝世的女人身上,才能减去一点疼痛。
指尖被梁子衿踩住,双脚被柳娴玉按住,越奴挣扎不得,只觉身子越来越凉,身下的雪已然化了,变作冰凉的雪水直直透到骨缝里去,越奴紧紧咬着牙,心,却那样庆幸,好歹,这样狼狈不堪的时刻,他不会看到。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怒喝自远传来,划破了这疯狂的暴行。
柳颜倾如梦初醒一般,惶然停下了手中动作,恍然向那人望去——只见来人一袭玄黑的锦袍英挺,长发束以高冠,露出一张俊挺英气的面庞,他紧皱着眉心快步走来,衣角飞扬。
梁子衿只微微一怔,随即露出讨好的笑来,“我还以为是谁呢,吓我一跳,玄冥,你怎么有空来这儿?”
来人正是玄冥,他冷冷睨了梁子衿一眼,“梁贵妃,这是做什么?”
梁子衿垂眸睨了地上的越奴一眼,懒懒道,“这个妖女惑乱后宫,把皇上害得那样白发,本宫不过是替后宫里头的姐妹教训教训她罢了。”
玄冥冷哼一声,“太后多次提醒梁贵妃近段时间要低调行事,不得惹是生非,敢情梁贵妃是忘了?”
梁子衿面色一白,眼神有几分战栗,在柳家姐妹面前却依然不肯服弱,咬牙道,“玄冥,本宫不过是看在姑姑重视你的份上才对你这般客气,倘若你插手本宫的事,本宫就不客气了!”
柳颜倾本来害怕,此刻听得梁子衿这话,料定梁子衿地位在这个男子之上,便也顶道,“不过小小的奴才,竟有资格来阻拦咱们逗趣?好大的狗胆!”
玄冥眉心一蹙,正欲说话,忽闻一个清冷到寒凉的声音缓缓响起,“他没有资格,那本王是否有资格?”
众人皆是一怔,见玄冥瞬时敛了神色屈身望去,不由也怯了心思望去——只见小径深处缓缓走来一个人影,纤瘦高挑的身姿挺拔,精致俊美的脸庞比女子还要艳美三分,只是那俊颜之上,一双冷到寂静的眼眸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势,只淡淡一瞥,就让在场的人不敢呼吸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