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猫,似乎又领了许多野猫来捣乱了呢!”
可三姑的双眼已经哭的一片红肿了,眼睛里的泪花,还在一圈一圈的聚集着,霹雳啪嗒的往下掉着。
三姑捂着嘴,拼命的克制着走音,颤道,“老奴……老奴去给您泡杯茶来。”
李漼浑然未觉,点点头道,“也好。”便低头又抚起了琴来。
马头琴声若谷,最能唱尽心事,一时间,没过宫墙,到处都沉浸在一片淡淡哀伤的琴声中。
柴小妖的后背滑过高墙,坐落在地上,她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双臂,紧了又紧,却还是觉得一股冷寒,顷刻间袭遍了全身各地的每一处血液、骨节、皮肤。
没有一处不冷、不痛。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和着那琴音,幽怨的徘徊在上空……
是李怡,是郑太后,是后宫的妃嫔,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母子之情、天伦之乐。
她恨,她要报复,她永不会原谅。
“娘娘……”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方才看见伸在自己面前的一条手帕,一直微颤,“这儿人多眼杂的……”
那宫女紧张的环顾着四周,生怕有人路过看见这一幕的样子。
她接起帕子往脸上擦了擦,那宫女见状,才向不远处挥了挥手,喊道,“轿子快过来!皇后娘娘在这儿看星星呢!”
一行人像是找了很久的样子,这才慌慌张张的循着声音,急匆匆的奔了过来。
行了礼,扶着柴小妖上了轿子。
柴小妖此时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七八分常态,拎着那条脏帕子往那宫女手里一递,若无其事的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一怔,欠着身子来接手帕,恭敬的回了一句,“回皇后娘娘,奴婢宁莲,安宁的宁,莲花的莲。”
柴小妖正过身子,抚平了衣角的褶皱,道,“本宫记住了。”
一声长喝,“起轿——”
轿子便摇摇晃晃的驶出了众人的视线,直奔太极殿的方向去了,而那宫女的音容相貌,却还在柴小妖的脑海里徘徊着,当年,自己也如她这般青涩,总以为凡事,只要心善就好。
夜深了,传来三姑问话,三姑到了太极殿,已是哭的泣不成声的模样,跪道,“娘娘……大殿下就从挨了那一顿板子,被贬到冷宫以后,就……就得了怪病,一到了晚上,就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
竟是夜盲症!
柴小妖心里一颤,搭在绣花软枕上的手指不自然的紧了一下,挑眉道,“贬他入冷宫,自然是皇上的意思,可那一顿板子,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本宫为何一点儿也不知道?”
三姑一怔,瞅着她一脸的怒意,终不敢违逆,怯怯道,“是……是贤妃娘娘说,六殿下素来孝顺,所以……所以要替皇上,给大殿下一点儿……一点儿小小的教训。”
柴小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了。
咬牙切齿道,“小小的教训?看来,六殿下还真是翅膀硬了,能向皇上尽孝了!本宫还真是小看他了!”
遣散了众人,连带着三姑,也一并给了些治疗夜盲症的药物和方子,三姑才擦干了眼泪,千恩万谢的走了。
卜洛分收拾好了药匣子,瞅着她脸上的怒色,张了张嘴,又终究什么都没有说,便退了出去。
一出去,便碰上刚刚从外面被唤来的南国夫人,打了个照面,轻道,“有些事,主子不知,你也该有些分寸,凡事,不要做得太过了,免得将来下十八层地狱!”
南国夫人摇着团扇,骤然一停,笑着瞅了瞅他,冷道。
“卜大人放心,就算要下十八层地狱,我也会陪着主子一起,在每一层地狱里等着他!你若熬不过这苦,大可以现在就去找六殿下揭发,我倒要看看,是六殿下的话管用,还是皇后娘娘的懿旨管用!”
他眉头一蹙,还来不及跺脚,南国夫人已经痴痴的笑着,冷哼一声,擦肩而过了。
殿门吱呀一开,柴小妖抬起了铁青的脸,用低沉,而又无可辩驳的口吻对着她道,“你随本宫一起去两仪殿,不必收拾什么了,现在就去。”
南国夫人微怔,便欠身应了一声,“是。”
李怡躺在床榻上,闭着眼,却全然没有半点儿困意,就从赶走了苏连月,他的心里便空洞洞的无处安放了。
他在质疑自己过去的十几年里,那么对待苏连月,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还有柴小妖,他的目光,他的耳力,似乎总是逃脱不开所有的和她有关的事情。
这么计较的对一个女人,又到底是对,还是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