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就是皇上最近新封的悦美人。”
奶妈沏了一杯茶递给她,好半天才怯怯的低了一句,她听到这句话,就像是忽然被钝物击中了心脏,痛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本宫,早就知道了。”
她扬起杯子,终于艰难的笑了笑,故作很无所谓的轻啜了一口。
虽然她最近一直闷闷的呆在内室里织布,想要过回以前那种平静无奇的,近乎与世隔绝的日子,可是,殿内的宫人们时不时的躲在角落里小声的嘀咕着这宫里的是是非非,自己又怎么会全然的一无所知呢?
不过,都是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罢了,直到今天……这女人自己找上门来,揭开这伤疤……
早就听说这女子生的极美,胡旋舞又跳的极好,李怡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了,所以,才赐了一个“悦”字给她做封号,女为悦己者容,李怡是想做她心中的那个悦己者!
柴小妖呵呵的笑着,笑的眼泪都快流成了一条河!
她有时候真的想,就那样不管不顾的冲到两仪殿去问问,如果这女子心里的悦己者是他,自己心里的又该是谁呢?
“去端壶酒来。”
她忽然很想要大醉一场,也许梦里见得到渼儿、仇默、玲儿,她只想要找不会泄密的死人诉诉苦。
奶妈望着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从内间的柜子里端出窖藏了半年多的梅子酒来,“噗通”往桌上一撂。
浓了句,“一个人喝闷酒对身体不好,还是老奴陪您一起喝吧。”
柴小妖一怔,扬起好看的眸子,矍铄的凝了凝面前的奶妈,那张哀伤的脸,她的悲痛也许并不会比自己少,渼儿从一出生就没了母亲,是奶妈一口一口的奶水把他喂大的。
“好。”
两个人对视着定定的一笑,从容的坐下来,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
时候渐渐的晚了,奶妈不胜酒力,酡红着两颊,含含糊糊的说起了醉话,“就从皇上让老奴来这里,伺候娘娘的第一天开始,老奴就知道,娘娘是皇上心目中最在意的女人了。”
柴小妖闻言,心里猛地一撞,酒力瞬间退了大半,“你……你说什么?”
她的双眼睁得像两个浑圆的鸡蛋,死死的瞪着面前,歪歪斜斜的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的奶妈。
再也无法回答她的话了,可她心里的结也打死了。
自从上次李怡在两仪殿里问出那番知己知彼的话来,她就已经开始揣度李怡是从很早之前就安排了人在自己身边监视了,只是,她想过很多人,甚至也包括南国夫人,可唯一被漏掉的就是奶妈。
奶妈在自己身边伺候了已经五六年了,之前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唯有奶妈无比艰难的留了下来,可是万万没想到,一切不是秉善的天意,而是蓄意的阴谋。
怪不得连奶妈的侄女素月都离开了的时候,奶妈却仍然肯选择留下来伺候自己!怪不得有那么多次,明明自己已经计划得天衣无缝了,可还是被李怡一眼就看穿了!
她把梅子酒往旁边的痰盂里倒了下去,一股酒香味四溢开来,莫名的怒火就那样像魔鬼一样吞噬了她。
她不能原谅,一直以来,自己被最亲近的人当作马戏团的猴子一样耍来耍去的玩弄,说什么一切都是因为在意!
当烛台倒下来,顺着床榻上的纱帐,引燃了整间大殿的时候,她的头脑从没有如此的清醒过,一切都结束了,所有一切关于爱的鬼话都该结束了,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自私着,不是吗?
郭公公火急火燎的跑进内室里去通禀的时候,李怡正缠绕着床榻上四五个赤条条的女子身体,他不懂,为什么试了这么多女人,还是找不到从柴小妖身上才会有的感觉!
“皇上!太极殿……着……着火了!”
郭公公跑的气喘吁吁的,太极殿三个字却是咬的很清楚。
李怡瞬间像被惊雷打到了一样,一轱辘从床榻上翻滚了下来,猛地套进去靴子,就往殿外冲了出去。
外面已是乌七八黑的深夜,又是寒风凛冽的冬天,而他浑身上下不过只是一件单薄的亵衣。
郭公公扯过屏风上的外套就追了出去,留下满殿的美女们惊叫连连,全都慌了手脚。
嫌轿子太慢,李怡便自己跳下来,跑着往处去,那头发披散的样子,狼狈就像是个疯子。
柴小妖在黑暗中远远的看着,笑着,却被迎面而来的他,撞了一个满怀,“小妖!小妖你没事!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