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几个施刑的小太监都犯了难,睇了马元贽一眼。
马元贽眉心一紧,转而,小心翼翼的对上了李怡,垂首,轻道,“皇上……这人已经疯成这样了,以后,也就是个废人了,您就权且看在刚刚故去的李大人的面子上,对她……网开一面吧?”
马元贽心知,李妙云若是死了,曾经许诺过给他的“好处”也就没有了,而疯子,既能保守秘密,又能慢慢套出“好处”,一举两得。
“嗯。”
李怡望着深黑色的天空,闭了闭眼,一挥手,烦躁道,“都退下吧。”
对她早已没有了夫妻之情,放她也并非为了慰藉李德裕,而是,有时候,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尤其是像个疯子一样的活着。
就让她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吧,因为,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好吃……”
李妙云还在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笑的就像个掏空了知觉和嗅觉的机器人,却在李怡转身离去的一瞬间,她的眼眶里分明有泪珠滚落。
当时,马元贽正在问他,“皇上……今晚去哪儿就寝?”
他想也没想,脱口就道,“太极殿!”
柴小妖回到太极殿的时候,听说寿宴早就结束了,引着奶妈就往内室里去了,贴身宫女见了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怎么还在?
紧接着,马上换了一副笑脸,迎了上来,“娘娘……您累坏了吧?”把她胳膊上的包袱接下来,就去倒水,却明显的心神不宁,终究是洒了几滴出来,胡乱的往处擦了擦,扬声笑道,“快喝口水歇歇。”
这些,全都没有逃过柴小妖的眼睛,这贴身宫女是继邹蓝叶之后被提上来的,唤作绿翘,平时最爱穿一身绿颜色的宫装,嘴巴也甜,就像曾经故去的乐儿,可她与乐儿却又不尽相同,因她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倒是有几分像邹蓝叶的心思……
柴小妖一边揣摩着,一边轻啜了几口茶水,凌一剑不会无缘无故的爽约,会不会与绿翘有关?
想到这儿,她把空杯子放在了桌上,对着表情极不自然的绿翘微微的一笑,问道,“你来太极殿里伺候本宫有多久了?可还适应?”
绿翘本就心虚的紧,听到问自己,忙“噗通”一声跪了地,垂首恭道,“回娘娘……奴婢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能伺候娘娘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不敢说适不适应,只要娘娘喜欢就好!”
柴小妖闻言一笑,淡淡道,“是么?”
一双狭长的眸底扫过生生的嫌恶,玉手轻轻的抬了抬,生冷发硬道,“小嘴还真是甜,起来吧!”
现在,还不能动绿翘,若她真是谁的内线,不如权且留着她利用一下!实在不行,还能把她扔出去为自己顶包!
“皇上驾到——”
一声长喝打断了她的思绪,凤眉一挑,凝向殿外,他怎么来了?按理,不是应该呆在太后殿陪岁的么?
携同一众宫女、太监们起身行礼,只见,李怡一袭明晃晃的龙袍,带着无形的压迫感逆光而来,临到跟前,抓起了她的素手一抬,深邃幽暗的眸死死的凝着她,唇边撕裂出邪魅的笑,冷道,“爱妃!快起来!”
她只觉得如同冬日的冷水从头顶浇下,直凉透到脚后跟,避过凝视的目光,忐忑不安的站起了身,由得李怡扶着,坐上了床榻,知觉告诉她,李怡一定知道了什么,绝对是对她不利的!
屏退了众人,李怡的面色一沉,大力的甩开了柴小妖的手,凝了一眼床榻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包袱,冷哼一声,厉道,“贱人!说!这么晚了收拾包袱,是要和哪个野男人私逃出宫?”
柴小妖跪在地上,轻轻的揉着发痛的手指,眸色一深,凝道,“皇上息怒!臣妾不知道皇上这话从何说起!”
一顿,瞅了瞅床榻上的包袱,沉道,“这包袱里的东西是臣妾收拾的不错,可不是为了和谁私逃,而是为了后几日陪皇上出宫狩猎,怕到时候漼儿和万寿调皮,会耽误了时辰,所以,先提前收拾了一下!”
“啪——”
不等她说完,狠狠的一巴掌就甩了上来,再次把她扇倒在地上。
李怡气的火冒三丈,死死的凝着她撒谎的样子,恨得咬牙切齿,低吼道,“无耻贱妇!事到如今,还有脸拿漼儿和万寿当挡箭牌?今日,朕若是不看在一双儿女的面上,你以为你还有命活着么?”
柴小妖捂着肿胀的脸颊,眼神涣散的直起了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