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妈闻言,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个人在寒风中焦灼的等待着。
可是,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凌一剑却始终都没有出现,她那颗热切不已的心也早已一点一滴的冷却了、沉淀了,一直打落到十八层地狱里去了。
她蹲在地上,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双手不断的揉捏着自己渐渐僵硬冰冷的四肢,周身上了霜,下了雾,她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死死的凝着那条路,直到鼻头一酸,一大串一大窜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风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冷了,即使大人受的住,孩子也是受不住的,一开始,奶妈还能用吃的堵住他们的小嘴,来回的抱着哄哄他们,可是时间一长,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被欺骗的滋味,开始不断的拒绝奶妈,哭闹着要回去。
奶妈看了看她,来回的叹着气。
她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听着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泣,泪水一大圈一大圈的往下掉,心灰意冷到了极点。
原来,凌一剑也是世俗的,他只是个男人,并没有深爱到可以不顾一切的娶她,哪怕她是个弃妇,哪怕她带着两个拖油瓶!
是她天真了,所以她不恨,她只恨自己,天真了!
“娘娘……”
奶妈终于抑制不住的再度出声唤了一句,为难道,“再这么冻下去,大皇子和长公主非得冻出毛病不可!”
她抽了抽鼻涕,“豁”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笑的泪雨涟涟,低声冷道,“走吧,回太极殿去。”
奶妈闻声,几乎喜极而泣,忙不迭的抱着孩子往太极殿奔去,这天太冷了,冷的让人再也不想出宫了。
待人都走了以后,暗处才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背着手,神色不明的望着去太极殿的路,恨得咬牙切齿道,“人死了么?”
低沉而又年轻的声音,冷冽的如同地狱里的鬼魅。
身后的马元贽垂首,立在一边,一挥袖子,后面的几个小太监赶忙抬了具尸体过来,只见,一袭白色的长袍上刺满了各式各样的羽箭,这人,就像一只死掉了的刺猬,鲜血顺着箭头潺潺的滴落了下来,染红了一地。
可在他眼里,这些还远远不够!
他的眸光忽厉,眸底泛起生生的嫌恶,一把从尸体上拔下一支血箭,“蹭蹭”的在那死尸的脸上,狠狠的插了几下,直到面目全非,他才又累又气的喘了几口粗气,狠狠的把血箭扔在了一边。
一偏头,眸色一深,喝道,“剁去他的四肢!削去他的舌头!糟糠掩面!扔到乱葬岗上去!”
众太监俱是一个激灵,死后去了阎王那儿,都让人说不出、看不到、听不见,他对这人的恨,可见一斑!
就在众人思量着,还没来得及应声的时候,忽的,从路边的草丛里传出几声窸窸窣窣的异动,他侧耳一听,不由得双眉一拧,依他多年的经验,这声响绝不是什么动物能弄出来的,而是人为!
厉声一喝,“是谁在那儿!”
声落,众太监纷纷拔了佩刀,小心翼翼的向草丛中逼去,叶面唰唰的扫过利刃,在月光下泛起一阵阵冷冽的寒光,摄人心魄。
却还未等众人靠近,就有人从里面“噌”的跳了出来,稳稳的站在了院中。
只见是个蓬头垢面的疯妇,众人不由得都长舒了一口气,再拿眼去瞧,只见疯妇身着一身污浊的亵衣,面目狰狞,手上还拿着一只咬了一半的蛐蛐,环视着众人,癫狂的笑道,“好吃!真好吃!”
一边说着,一边从嘴角流出了白色的分泌物,看得众人胃里一阵恶心,抑制不住想要呕吐出来。
为首的马元贽拿灯笼,点了一照,壮着胆子上前,拨开了那疯妇额前散乱的碎发,一怔,回道,“回皇上,是李妃娘娘!”
他闻言,眸色一深,幽幽的背过身去,唇边冷冽忽至,“李妃娘娘从今儿起就殁了!”
声落,众人俱是一惊,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李妙云的身上,一个得了失心疯的老女人,有必要赶尽杀绝么?
好歹曾经也是皇上的枕边人,皇上有必要做的如此绝情么?
李妙云却仿似无知无觉,痴痴的一笑,把手里的蛐蛐猛地往地上的一堆狗屎里砸去,而后更是趴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好吃……嘿嘿……好吃!”
一边吧唧吧唧的吃着,一边还笑着抬起头来,露出满脸的臭狗屎,目光痴傻的环视着四周的太监。
众太监见状,皆唏嘘不已,偏过了身子,恶心的呕吐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