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阮郎归 > 第19章 新亭会馆全文阅读

他腰上系着佩剑,玉簪束发,颇为清俊,倒有几分旧时启人之风范。

“在下解方,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薛雁随拱了拱手,道,“在下阳平卞随,几年前曾与兆兄一见如故,听闻兆兄来了鄂城,特地携妹来见。”

这一讲,满堂的人脸上都挂着笑意。

谁不知兆家玉郎年方及冠,却迟迟没有娶亲,也不曾流浪花丛,许多名流贵士都想将自己的女儿妹妹送给他为妾。

解方也跟着笑了笑,却依旧询问道:“那为何进新亭会馆,却穿着昭人的衣服,这……”

“那这酒是昭国的酒,你又为何要喝?你们自己吃着昭国土地上产出的食物,却不准人穿昭国的衣物,五十步笑百步,真是惺惺作态。”

刘宿素来都不是温和的女子,做阳平公主以前,向来都活得恣意,此时便横着眉骂起人来。

她生得就是世间少有的艳色,此时更是比寻常的闺阁女子不同,鲜活生色。

“你一个姑娘家何以口出狂言,这是男人呆的地方,你一个姑娘……”灰衣男子起身道。

他话尚未说完,便听见薛雁随放声大笑,又羞又恼,却听薛雁随说:“都怪我未曾说清楚,在下能与兆兄相见,也多亏了家妹引见,若非家妹是兆兄的师妹,以在下之能,只怕不得兆兄青眼。”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兆家灭门以后,兆绎就下落不明,突然出现便是在新亭酒会上,一鸣惊人,若说他有个师妹,也并非不可能。

“空口无凭,不知你如何才能证明……”

刘宿瞪了说话那人一眼,“我为何要证明,他兆绎是什么人物?要我去巴结着他?我师父可没说收他做徒弟了,他又怎能和我并称师兄妹。”

刘宿这一席话,便是连薛雁随也一并恼恨上了。

起初被刘宿瞪了一眼的男子反而有些红脸,觉着不好意思起来,“是在下唐突了,只是……”

“哼,只是兆绎如今不在这里,他可是前几日就离去,往西边去了?”

那人连着两次被刘宿截断了话,有些恼恨失了面子,却又被刘宿料中了兆绎的去向,倒不好发作。

“哥哥,你瞧,兆绎不在这儿,和这些俗人共处一室凭白辱没了你的身份,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此言一出,激得群情激奋。

唯有薛雁随,挑了挑眉,将手臂搭在刘宿掌中,对着一堂的人点了点,随她离去。

“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你师父为何不收兆绎为徒?”

刘宿笑了笑,便先回答薛雁随的问题。

“兆绎比我更早跟着师父,师父偏心,什么都教给他,可师父没说过要收他做徒弟。后来,他做了坏事,惹了师父生气,师父命他立誓永生不准再回齐国。”

刘宿扶着他回到马车上,问:“你要怎么处置他们,他们虽然心寄齐国,但是不过只是些文人游侠,妨碍不了……”

薛雁随对刘宿偏帮那些人的行为并未有不悦,她便是这样表里不一的人,在新亭会馆里的时候,和那些人口角相争,出来却为他们的性命求情。

“我若要那他们怎么样,便不会允许昭国的国土上有这样一间酒馆。”

刘宿得了他的承诺,便笑颜如花。

她撩起车窗上挂着的窗纱,看着沿途的人情风景,忽的想起一件事,“你说带我去酒馆,我却连一口酒都没喝上,你便是这样哄骗人的。”

薛雁随握拳的手掩在唇边轻轻咳嗽,带着笑看着刘宿,那眼神分明是在笑话她是一个酒鬼。

少顷,薛雁随打开一个暗格,拿出一掌大的白玉瓶。

“舞阳酒?”

这世间几乎就只有舞阳酒会用白玉瓶来储存,且一瓶量极少。

刘宿赶紧将白玉瓶抱在怀里,揭开瓶塞,乐呵呵的尝了一口,便怡然自得的靠在车壁上,半眯着眼睛哼着乡野小调。

眼前的薛雁随虽然和小阮有七分的相似,但毕竟和小阮不同。

刘宿即便喝了酒,神智不甚清明也能分辨出来不同。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的酒渍,有些埋怨的问:“都两年了,你们昭国的士兵真没用,连一个人都找不出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捏薛雁随的脸,末了傻傻笑,“小阮的本事本来就高,你们找不到他也是应该的。”

她笑吟吟的将白玉瓶递到薛雁随的嘴边,喂他喝酒,有些得意洋洋的说:“翎儿答应过我的,只让我嫁给小阮,就算是师父,师父也不能逼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你长得和小阮相似,我才喜欢和你一块玩,但你别想取代小阮。”

她后来的话便越发的孩子气,薛雁随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他在刘宿的胡言乱语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心悦这个女子,但所有人,即使是身边的幕僚谋士也只以为这个女子是他用来牵制皇帝的棋子。

他心悦她,其实只是和世间平常男子喜欢女子一样,只是为了喜欢,与别事无关。

不过片刻功夫,刘宿便靠着车壁呼呼睡去。

他在瓶口抹了一些药,剂量不大,正够刘宿安稳睡一觉。

这世道一直不太平,能睡个好觉也是难的。

林家和林太妃背地里做了这些事,他一直按兵不动,由着他们闹,殊不知他手中的网已经开始收紧了。

他心悦刘宿,谁也不能阻止他。

车夫已经将马车停到了深巷,死巷子寂静无人,他便能听见刘宿低低的呼吸声。

他看了刘宿一会儿,自嘲自己怎么就如一个毛头小子一样了,却终究还是忍不住将刘宿抱到自己怀里。

刘宿生得美,当得北昭第一美人的名号。

薛雁随第一次遇见刘宿的时候,她尚在幼年,又瘦又黑。

薛雁随摸了摸她的脸,触感光滑如玉,再握起她的手,因为练剑练得用心,有几个茧子,其余的肌肤皆是如温玉一般。

他便十分满意的笑了,也是他自己太过担心了,瞧她如今的性子姿态,便也能猜到她这些年过得很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