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场是全石制的月字型结构,为掩去以巨石切削而成而以木雕梁画栋,又以厚厚的石灰涂墙,历经十个月的时间修筑完成。由于建筑之初,已将居民整体迁出,四周又兼树木苍苍、峰林秀密。作为京城中与皇城规模相比肩的皇室猎场,本是承浩浩皇恩而建,建筑之时亦因皇命而以金绸围山,禁止无关人员出入甚至接近。故而从未被人怀疑其建筑格局已遭更改。直至皇上亲临检验之吉日,山火突燃,焚尽林木。皇上幸逃出火场,但已折损数员官将,而寒月凌王亦在此内。待火燃尽,方显其型……”
宝爷举步而入荒废了二十年的围猎场。
经了时间的洗礼,围猎场四周的山早已被新的植被覆盖,其中不乏迎风摇摆的红枫。越过了被堵塞的围猎场入口,被草与树占据的月型结构建筑呈现在了脚下。的确是月型,但是在里面的人只会认为它是四四方方的形状——那两横并不是实际存在的,而是由两侧的山峰入云后形成的天然罅道,凌空架了一道玉栏桥,而在远处向下望,就偏生是两道横亘于口之上。
另一条横更是巧妙,与桥相呼应之处是为玉带河,绕围猎场一圈,但猎场之外为避免污染而建成了地下暗河,偏偏猎场之内为成一景而令其湍湍不绝。
桥上看玉带,玉带照金波。此设计曾被皇上交口称赞。
但是在那玉带河外,却延伸出了两道石制的探台。那台很是巧妙,以石为顶,看似为休憩用的小屋,供以野食情趣之用。
眯着眼睛,宝爷俯瞰着脚下宏伟的围猎场,满心的是震撼与钦佩。
“只可惜。多出了这一撇一勾,而那把大火又毁了你翠绿的外衣,才使你蒙上了如此冤薮!”
若不是那场山火,正逢春风俏柳时节,土干木燥之时,又怎么可能被发现埋在石灰与土木间的,居然是巨石呢!
“巨石?”宝爷探身细细的打量着脚下被切削得极为完美的石,一瞬抓不住的灵感滑过。
起身觅了觅,终于找到一处可供攀援的地方——那是一根天然生长的藤条,盘成了麻花状,垂下来刚好触及地面。宝爷踱到那里,伸手拉了拉那藤条,生怕担不住自己的重量。而出乎意料的是,那藤条很是结实,着手处又极为舒适,宝爷想了一想便就手攀住,下到了围猎场中。
入了局中,便不见真相。
背后是修建得精致的小屋与探台,约有两人高,顶与山体相接,可借林木之荫。
彼时火焰是燃得怎样的壮烈啊,石壁上隐约还呈现着焦黑的灰迹,时间的洗礼已令它们写入了石体中,即使擦也擦不去。
仰起头,隐约可见建于玉峰之上联系着两山的玉带桥,那桥下正对着的是一处深潭,即使发生了什么不测,也能够保证最大限度的安全。然它在那儿高傲的立了二十年,依然没有丝毫的憾动,不禁有丝惋惜在心底隐隐升起。
“嗯!”背后隐约有风声起,宝爷缓缓回头。石屋,藤条,枯木,什么也没有啊。
这风过得很是时候,宝爷突然想起巨石——一定是与巨石有关系的,发生过的一切,都与凝成了围猎场的巨石砌成以及被私改成为月字的结构有关系。
“为掩去以巨石切削而成而以木雕梁画栋……为什么要掩去巨石!使用巨石砌成建筑是禁忌吗?”那时年纪尚小,怎么会记得与自己无关的禁忌呢?但是,这个禁忌到今日似乎还存在着,因为问及理由时,那些老人均三缄其口,再不理会了:“也就是说,一定要搞清楚这巨石为何不能用是吗?”
话音刚刚落,从身后凭空就劈来了一阵风。
是的,就是一阵风。
宝爷转身之际,那风居然卷到了前面。不等转身,宝爷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就在身体落地的同时,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双着了黑色软靴的脚。
那偷袭的人没有浪费一秒,狂猛的劲力就冲着宝爷落了下去。
“锵!”一声类似于金属相撞的声音,宝爷发现面前多了一双由淡蓝罗裙罩的脚,小巧而熟悉。
淡得几乎无法觉察的玫瑰花香霎时盈满了鼻息,勉力抬眸,映入眼睑的竟然是她!
再也撑不住,宝爷就此闭上眼睛昏迷过去,但在最后的迷离之际,隐隐的对话飘入了耳中——
“小华,你为什么阻止我!”
“他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那是谁?宝爷的意识混沌着,世上有几人不是敌人啊。
不知昏迷了有多久,当宝爷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顶熟悉的帐子下面。很熟悉的帐子,也是很熟悉的薰香,只有一处会用如此上等而庄重的薰香。
“临仙楼……皓雅!”
“嗷嗷,我在。”听到宝爷唤出自己的名字,皓雅马上出现在了宝爷的视线里,生生将宝爷吓了一跳。原本半睁的眼睛刷的就睁开了,愣愣的瞪着面前的美人。
香肩微露,酥胸欲出,云鬓微散,玉颈修长……咽了一口唾液,宝爷抬起胳膊搭在皓雅颈肩上:“水……”
“好!”皓雅应着,却发现自己无法从宝爷的桎梏中脱身:“我去给你倒水。”
“是你救了我吧?”宝爷缓缓的将手臂移下,移的过程中很细致的滑过她的肩膀,把滑落下去的衣服小心的整理好,才任没有力气的胳臂重重落在了床上。
皓雅马上跳出去倒水,又很快端了水回来。
宝爷没有等她扶,已将沉重的身体撑了起来。
“别急着起来……”皓雅扶住宝爷的肩膀,水杯递到唇畔。
将一杯水喝到了见底,宝爷才重又将目光移回皓雅身上,目光里多了几丝玩味与陌生。
“你想问我什么?”皓雅合手握着水杯,没有不安,只有坦然。如此的坦然令她一改往日留给宝爷的兔子般活跃、单纯而聒噪,似是画儿中走出来的仕女,端庄大方。
“很多。”宝爷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难得安静的人儿,竟有种看到了绝世美人之感。难道是因为皓雅总是摆出过于灵动的表情,而伤了最合适她的气质的原因吗?嬷嬷的眼是很毒的,能成为她眼中的花魁之选,皓雅定不仅仅是个普通的美女。但这样的皓雅,又令宝爷感到透骨的寒意:“我能问吗?”
“如果我的目的是杀你,还会把你救回来吗?”皓雅垂首。
宝爷的眼中滑过一丝怜爱,声音不禁放得柔了:“那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