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宁故作惊讶:“咦,我又没说是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那张柔婉的脸,居然莫名可恶起来,姬堇华咬牙一笑:“你看错了,我没紧张。”
“是吗。”悦宁一脸怀疑。
那边厢池旭干咳一声,切入主题:“今天过来是有正事的。”
悦宁这才收敛了打趣神色:“什么正事?”
“西域王大限将至,近来王后和风非炎那边动作频频,风非砾在朝堂上让他们捉不到错处,只怕会由其他方面入手,我来提醒你们平日里多加小心,除了让曲筝随身保护之外,此处我会加派人手,只求万无一失。”
听着池旭的话,姬堇华想起另外一件事,担忧地说:“之前你不是怀疑他们跟宫中那一位勾结想陷害你吗,现在这么帮他们,你就不担心反被算计?”鉴于之前遇险的境况,她不得不多了一重顾虑。
“眼下的情况,主动权并不在他们手上。”池旭笑了笑,想算计他,也得有一定的筹码才行。
“他们选择跟谁合作,不过是看谁能给的利益最大而已,而现在能够给予他们最大帮助的除了我没有别人。”
而且为了悦宁今后能够在这里安稳地生活下去,他也有必要帮助风非砾顺利接收西域王的位置。
“我知道了,皇兄,虽然我帮不上忙,但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经历了之前几件任意而为的事带来的惊险,悦宁成熟了不少,知晓现今局势甚为紧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认真点了点头。
池旭交待了一番,便匆匆离去。
悦宁看着他的背影,幽幽一叹:“希望能平安渡过此劫。”
出于安全防范的考虑,姬堇华从原来住的院子搬到了悦宁的宫室,尽管西域王廷上为了册立谁为继承人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大臣们分为两派各自拥立一位子王,分别是王后嫡出的风非炎和西域王最为宠爱的风非砾,两派人马互相攻击揭短数日都没有争出个长短来,难为西域王拖着久病沉疴的身子跟他们耗着。
外面闹得满城风雨,而悦宁和姬堇华的日子表面上相对平静得多。
这日用过膳,姬堇华歪在椅子上翻看话本子打发时间。王城她是再不敢出去的,宫里也没什么好玩的,百无聊奈之下只得依靠这些玩意打发时间。
看了不到几页纸,仍旧是无聊,不由放下册子叹气:“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啊。”
“小姐再等等吧,过完了这阵子大概就可以回去了。”浅碧安慰着。
姬堇华哀叹不已,这时旁边给熏炉添香料的一个宫女说道:“宫中有几处景致还是不错的,姬姑娘不妨去转转,比如南院那边豢养了几只朱彩鸳,羽色鲜艳煊赫,很是漂亮。”
“朱彩鸳?”姬堇华起了兴致。
那宫女接着说:“听说以竹笛调教过的朱彩鸳能随笛声起舞,十分有趣。”
“还有这么好玩的事?”姬堇华眼睛一亮,“我都没见过呢,南院在哪,带我去瞧瞧。”
“小姐,王爷说过这阵子没事不要乱跑。”深红提醒道。
姬堇华面露迟疑,那宫女接着又说:“南院并不远,就在咱们这后面,隔着一个池子假山而已。”
姬堇华对那能随笛声起舞的朱彩鸳心痒不已,听说就在附近,哪里还耐得住:“既然不远,看看就回来,也没多大功夫。”
浅碧也有几分期待,说:“我也想看看这的朱彩鸳什么模样。”
深红见她二人都起了好奇,一时劝不住,便说:“那我去叫曲筝姑娘过来陪同。”
姬堇华摆了摆手,悦宁有午睡的习惯,曲筝正陪在那边,何况南院又不远,没必要兴师动众。
深红只得作罢,于是那宫女带路,三人一同往南院走去。
到了那里果然看到几只色彩斑斓的朱彩鸳,悠闲地在假山底下散着步子,时不时扬展着美丽的双翼,转动修长的颈脖。
姬堇华想靠近看看,却被那宫女制止:“姬姑娘不可,这朱彩鸳心性警惕,看到陌生人靠近会受惊逃跑,若是想亲近它们,不妨借喂食的机会,有人喂吃的,它们才容易卸下防备。”
可是她们出来的匆忙,并没有带饵食。深红见浅碧和姬堇华一样对这新奇玩意大感兴趣,只得自己转回去取饵食。
那几只朱彩鸳散着步子越走越远,姬堇华便不由自主跟在后面跑远了。
转过一个假山的时候,浅碧陡然不见了前面的人影,不由一惊,正要呼唤,蓦地感到脑后一个重击,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姬堇华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奇怪的动静,正想看个究竟,不妨被人从身后用帕子捂住口鼻,一股迷醉的气息灌入呼吸,她瞬时四肢俱软,再无反抗力气,被人抱着离开此处。
迷迷糊糊中只感到那人带着她来到一处宫室,关上门,将她扔在铺着锦缎的床榻上,然后传来说话的声音——
“人已经带到了。”
“那边也该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然后就听见门扇被带上的动静,脚步声走远。
姬堇华心里大感不妙,他们把自己弄来这里是打算做什么?还有那个宫女和他们其实是一伙的吧,特意设局将她骗出来。早知道就应该听深红的话,不随便跑出来了。心里正后悔不迭,突然感到身子有些不对劲,浑身无力不说,呼吸竟开始发烫,一阵急促过一阵,好像有什么在体内燃烧一样,不一会儿额上就渗出汗来……
这种状况……
就在姬堇华疑惑的当口,脚步声再度响起,有人推门进来,她转头看去,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非砾……”陡然一出口,她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好似呢喃,带着一股自己都陌生的软糯。
风非砾看到她,急忙走过来:“你这是怎么了?”
“我……”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却发现是徒劳,在他靠近自己后,她似乎感到更热了。
“你面色看起来不对劲,是发烧了吗?”风非砾见她脸上一片诡异的红潮,不由抬手抚上她的额头,发现烫得厉害。
冰凉的手一触及肌肤,就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获取更多,抓住他的手,主动地蹭了上去。
她的举动让风非砾一愣,手底下的温度似乎传递到了身上,引起心湖一片涟漪。
“你既然不舒服,应该看大夫才是,怎么约我来此处?”
姬堇华闻言顿时一惊,醒了几分:“我没有约你出来。”
风非砾不解:“不是你让人传来亲笔书信,说找我有要事相商的吗?”为此他才遣散了随从一人来到这里。
姬堇华咬牙压抑住体内涌起的异样,说明情况:“我没有,我是被人用了迷药带来这里的……”
听她这么说风非砾也发觉不对劲了,立即抱起她:“我们怕是着了别人的道,我带你离开这里。”
然而才离了床边不到三步,他就步子一软,瘫倒下去,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他感到自己呼吸不稳,身边萦绕的尽是来自姬堇华身上的馨香,这些天他忙于与王后一派斗法,一直没工夫顾及其他,此时看到许久未见的姬堇华,心潮起伏,有股不顾一切将她抱在怀里的冲动。
姬堇华见他双眼迷离起来,心里大叫糟糕:“这房间里只怕熏了媚药。”不然没道理进来不久两个人都中招了,转头四顾,看到床边的熏炉,上面正徐徐燃着青烟,“快去熄了它。”
风非砾立即支起身踢倒熏炉,将熏香熄灭,又扯了床上的褥子将熏炉整个盖起来,防止余香散发。
姬堇华陡然惊觉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了,急忙说道,“你进来的时间不长,你赶紧走,说不定还来得及……”
明白其中的阴谋,风非砾不放心就这么放她一人留下,平息片刻,说道:“不行,我带你一起走。”
熏香熄灭后,两人情况稍稍缓解,风非砾进来的时间并不长,片刻过后恢复了几分力气,扶着姬堇华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时又顿住,转而向靠近假山一处的窗户走去:“只怕外面有人看着,从窗户出去隐蔽些,我知道有条小路,可以避开他们。”
姬堇华点点头,先等他跳出窗户,然后再从外面将她抱出去。两人力气都未完全恢复,折腾了半天才顺利将姬堇华弄出来。
风非砾扶着她借助假山的遮挡,沿着隐蔽小径一路走去,离开那段地方有一段距离之后,姬堇华推开他:“你带着我走不了多远,已经到这里了,你先赶紧离开,若是被那些人发现你跟我在一起,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风非砾不放心:“可是你这样……”
姬堇华急了:“若是真为我着想,就先离开,然后找人来揭穿他们。”
风非砾一权衡,最终妥协:“你自己当心,我马上找人过来。”说完便匆匆离开。
姬堇华喘了口气,没了旁人在一边搀扶,她浑身发软,连站都站不起来。可是留在这里实在不安全,不愿坐以待毙,她咬了咬牙,拔下发上的金钗,狠狠扎到胳膊上,鲜血瞬时涌出,痛感驱散了脑子里的混沌,她支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