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着他共同做着匀减速,边百无聊赖的提溜着双眼看向道两旁,除了四周一溜的煎饺和烧饼摊外,还有个老人笼着袖子卖着氢气球,她心情大好的看过去,一排排连串的红红绿绿挂在老人的自行车龙头上,除了喜羊羊便是灰太狼。
身侧程牧行依旧不知死活软弱无骨的懒洋洋倚在她身上,沈居沅眨眨眼皮,两手在兜里笼了笼:“kent,你先站好啊,我去买个东西。”
说完后,她很强硬的抽出了胳膊,懒得理身后可怜兮兮的眼神,小跑几步后,在老人摊前站定,边摩挲着钢蹦犹豫不决的盯着变了形的气球,一脸正气的喜羊羊身侧悬挂着垂头丧气的灰太狼。
选择强迫症了有一会儿,沈居沅终于牵着灰太狼走到他面前,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的将绳子圈在他小指上。
他倒是反常的配合,也很乖,安安静静的看着她打了个蝴蝶结后,眼神里写满轻描淡写的鄙夷:“沅沅,真该捉你去小幼班回炉,多大了,还喜欢大灰狼。”
她刚欲张口,身后就有个软软的声音驳斥了回去:“叔叔,那是灰太狼好不好?”
沈居沅轻笑着转身,平整的路面上立着个小小的身影,圆圆的苹果脸上写满一脸的神气和不屑,卖力的蹬着红白波点的小皮鞋朝前走,经过气球摊时,温言细语的说了声:“爷爷,给我个灰太狼气球。”
还刻意将灰太狼三个字咬得特别清楚,沈居沅莞尔,还真是别扭的可爱。
程牧行低头拨了拨小指上的气球绳,顿了顿看着远去的小身影,终究没忍住,仰着头,哈哈的笑了起来。
阳光细碎,沈居沅侧过头来,静静的瞧着他,还真像武侠小说里说的的玉树临风,唇红齿白,她懂得,这是天生的用铜臭堆出来的精英气质,既干净又漂亮,一般人还真羡慕不来。
无怪乎他喜欢孩纸,其实他自己就还是个孩子,尤其是笑起来,一脸的孩子气。
她鬼使神差的掏出了手机,朝着他争分夺秒的一阵乱拍。
咔嚓嚓的几声响起,还嚣张的开了闪光灯。
程牧行眼角的笑凝住了,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沅沅,手机拿过来给我看看。”
沈居沅脸皮发热:“不给。”
她动了动手指,肆意在屏幕上将刚刚的照片放大和缩小,他黑发绒软,笑涡深深,连带着身侧飞扬的灰太狼都变得正能量了起来,这么治愈系的照片可不能让他给删了。
程牧行也不恼,只笑眯眯的用手环住她,极有耐心的哄着她:“亲爱的,我就看一眼。”
当然不能交给他,沈居沅猥琐又卑劣的想着,他脚崴了,顶多也就是跌打损伤红花油涂几天的事,却偏装娇弱的整个人都倚在她身上,不抓紧时间戏弄戏弄,更待何时?
他缠着她要手机,她偏不给,大马路上两人如八爪鱼般胶着在一起。
终于身后“咳咳”一声咳嗽,她才如梦初醒,结束了这样的状态。
原来是刚刚在排骨店遇到的那对老夫妻,见他们倏然间分离,老太太的脸有些赧然,直拍着身后老头子的手:“不要打扰人家小年轻。”
她虽是刻意的抑着嗓音,却恰到好处的让他们都能听见。沈居沅刹那间只觉得老脸微红,冲着他们讷讷的笑笑。
顿了顿,老太太继续发问:“年轻人,你们既是同学,感情又这么好,快结婚了吧?遇到这么个合适的可不容易啊。”
闻言,沈居沅僵硬着脸,拨了拨风中凌乱的发,倒是程牧行一派自然,揽着她的肩,笑的一脸明媚灿烂:“是啊,就明天。”
老太太吃惊非小,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噢,怪不得,新婚快乐啊!”
边说着,边笑哈哈的拽着身侧的老爷子:“我们走吧。”
沈居沅目送他们相携而行,没几步后,老爷子突然一个脚下趔趄,她刚想上前时,身侧的人极快的扶住了他,边替他掸着裤腿边的尘土,边埋怨着:“多大的人了,眼睛张长哪儿的,也不知道看看脚下的路。”
看的出来,老太太是个急性子,满脸透着担心和嗔怪,老头儿只哈哈一笑,并不辩解,依旧牵着她的手慢悠悠的走着。她自忖着,还真是对有意思的老小孩。
沈居沅呆呆的看着他们互相牵着对方满是皱纹的手消失在巷子尽头,淡笑着摇摇头,冲着身侧人说了句:“是啊,也不知道看看脚下的路。”
她依旧能记得,6岁生日时照镜子,镜中人对脖子上出现第一道颈纹时难以名状的无力感。可如今看来,这世界上总有人会爱上对方枯萎的容貌。时至今日,她人人生中破天荒的第一次觉得,或许这样的相守倒也不错。
她绕过程牧行身侧,从他兜里掏出车钥匙,极快的钻进了车子。
顿了顿,依旧没看到他高大的一拐的身影,沈居沅不耐烦的按了按喇叭。
他依旧站在原地,唇角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内人,快点扶我上去。”
沈居沅冷飕飕的瞧了他一眼,终于冷眼看着他不情不愿,别别扭扭的钻上车子。
程牧行兀自不满的发着牢骚:“我是病人啊,病人啊。”
她顺手掏出刚买的糖葫芦,极时的堵住了他的嘴。
他咬了口山楂,哭丧着脸瞧着她:“我不管,沈居沅,我脚崴了,你得迁就我。”
她又好气又好笑的拧过头看他:“我又不是你的小妈妈。”
山楂的甜涩味混着他身上清冽的薄荷气息,一股脑儿的堆在她唇畔,程牧行不管不顾的吻着她面颊:“我不管,沅沅,我再问你一遍,N一中后面的那条河,你究竟记不记得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沈居沅边躲着他细密的吻,边敷衍的笑着:“不记得了,难道是忘川?”
闻言,他墨色的眸莫名的黯了黯,一本正经的瞧着她:“也许,还真是。”
刚下过一场雨,稀疏的阳光从树缝间落入她手心,沈居沅理了理手中的白菊,接过程牧行递来的纸巾,细细抹干了指尖的水珠,黏湿的空气,她不喜欢。
许是空气太过潮湿,程牧行英挺的鼻翼皱了皱,捏了捏裤脚,自我嫌弃的做了个呕吐的唇形:“沅沅,跌打损伤红花油在哪里?我想把它扔掉,我宁可再拄几天手杖,也不要再抹这玩意儿。”
匍一说完,便猫着腰,睨着置物柜东找西找。
沈居沅回头将车门关上,一瞬不瞬的瞧着他,硬邦邦的抛下一句:“别找了,我藏起来了。”
那天脚崴后,他一路路嗷嗷叫架势夸张的倚着她去了医院,将比蚂蚁还小的事情幻化成大象,还大动干戈的拍片,配药,颐指气使的吩咐她端茶倒水,美其名曰因为他是病人,需要特殊照料。
这一个星期她被奴役的相当之累,眼瞅着各种喷雾剂红花油放在他车上,结果眼睛一眨,又被这厮扔了。
程牧行微微眯眼瞧着她,一脸没有被抓包的悔悟,反倒极快的转移了话题:“沅沅,我渴了,你有没有带好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