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二十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模式。
改变,会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下一次若是以狂书生的模样出现,可千万不要忘了叫上我,好让我有机会一睹光彩哦,"她很认真的交代着。
但是,方天和东方起的头已经快要垂到地下去了。
夫人的称赞,他们受之有愧。
"若是夫人想看,不如看堡主吧,破邪毒尊才响亮,"东方起小小声的建议,不过才刚说法,他就缩了回去。
因为,那个唯一坐着的男人。
破邪毒尊此时正用那双黑如无底洞的眼眸淡淡的凝着他,看着东方起直冒冷汗。该死的,早知道他就不提了嘛。
夫人爱看就让她看好了,反正一个大男人被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
循着东方起的目光,无忧瞧见了风步雍的冷凝。
她轻笑,转过身来到他的身边,然后,定定的坐着,就不再动了。
"好啊,那下一次,无论是破邪毒尊还是狂书生,现身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忘了让我瞧一瞧哦,"她盈满笑意的话语中,让风步雍直皱眉头。
瞧一瞧?
她是当他们都是演大戏的吗?
"夫君..."纤手攀上他的手臂,"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她不怕他,一点也不怕。他在她的眼中,连一丝讶异都没有看到。
除了最初的那一眼,她眼中满布的心疼。之后,她就一直用着看寻常人的眼光在看着他。他无法看透她的心。
那双纯洁无暇的眼,是否就是她的全部?
但是...
望着她的眼,他任何拒绝的言词都无法说出口,明明已经话到嘴边,却张不开嘴,吐不出半个字,只能怔怔的看着她的双眸,然后,让她牵着鼻子走。
他额了额首。
然后,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的欢呼,这是第一次,看到她高兴的样子,兴奋的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无情的心,是否被温化。
是否被牵动。
只是...这样陌生的感觉让他的黑眸再沉上几分。
风步雍身上的冰冷被淡化了,特别是在看着无忧的双眸时,他的身上奇迹般的寻不到一丝一毫的冷情。
方天和东方起都松了一口气。
他的改变,可是他们的福气。
"夫君..."小小的身子从内室探出,她身上还衣衫不整,天儿还早,晓丫还没有上山。今天,是她睁着眼睛,看着天地万物回到家里的日子,所以,她一晚上都兴奋的睡不着觉,自然,躺在她身边的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倒是风修衣,一整晚睡得又香又甜,这会正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屋顶,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研究着什么东西。
"嗯..."风步雍抬头,在看到她衣衫不整时,黑眸蓦然一沉。
其实,无忧也不算是衣衫不整,只不过是没有套上外衫而已。整个石屋之中,也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再无其他人,无忧走了出来,手上拎着一件小外衫和一件长衫。
小外衫是给风修衣的。
长衫则是给风步雍的。
风步雍沉默的看着她帮儿子套上外衫,然后,在他光滑的小脸蛋上印上一个口水印。无忧至从恢复视力之后,最爱做就是这件事,只要她亲上一口,儿子就会收回所有的注意力,然后集中在她的身上。
两只圆溜溜的眼儿,滑溜溜的转,看得她心情大好,然后,再印上一个。
直到小家伙伸出小手去碰触那个老爱对他吐口水的地方,无忧托高,抱在怀里,将那件长衫放在他的手里。
"早上还有些凉,套上外衫,免得着凉了。"
风步雍未语。
不过,他已经开始动手,将外衫套在自己的身上。
无忧才满意的额首,在风修衣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在风步雍那满布伤痕的脸上,粉嫩的唇,亲亲碰触了一下。
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她便飘然进入内室。
风步雍高大的身躯僵硬无比,那不是吻,只是像亲儿子一样亲着他,但是...该死的女人,让他有了痛揍自己的冲动。
他该狠狠的把她抓起来打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随意的挑拔他。
她不在意他的残缺,却没有必要硬装做喜欢。
他不忍看到她勉强自己。
宽大的手掌,握了起来。
直到看到怀中小家伙扬起大大的笑颜时,才松缓开来。
看来,他拥有他娘亲的遗传多一些。
也幸好,他不像她,否则的话...
眉一锁,他的眸光暗了暗。
无忧整理妥当,再度踏出内室,没有说什么,便开始料理早膳,用过早膳之后才会上路。之前,她的眼睛看不到,才无法自己亲力亲为的料理。如今,她看得到,摸得着,能做该做的事,她便不会再假他人之手。
他的心结未开。
她仍然在努力尝试着让他放得更开,虽然表面上,他好像对一切都无所谓,事实上,他太在乎那些表面的东西。
他的外表...
他的残缺...
别人的看法...
正因为她也曾经残缺过,所以,她更能体会他心里的想法,他所在乎的一切,虽然,他的太多事情她不了解。
但是...
既然她是他的妻。
往后的每一天里,她会花上时间,慢慢的了解他。
至少,她看到了希望。
他改变了不是吗?
他的心,毕竟不是铁打的,也会软。
一辆马车,没有马匹。
马车内只有风步雍、无忧和风修衣一家三口,其他人...方天、东方起、风欢、风喜、风梓尚和晓丫,都在车旁随行,方天牵马。
马车外倒是相安无事。
倒是马车内,无忧差点气得吐血。
"夫君...让我来抱好不好?"
没错,他们就是在争论这个问题,该由谁来抱着孩子。无忧想要抱抱,可是风步雍偏不让,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风修衣都在风步雍的怀里,其余时间,则大部分都是睡着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