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笑,不知道她再叫几声,他会不会干脆咬碎自己的一口钢牙。
"夫君..."
叫声中,充满了笑意。
若是风步雍此时回头,定能看到她温柔满布的笑脸,如同之前一样,不曾变。
"夫君..."她仍然再接再厉。
风步雍低吼一声,"够了。"
她要是再叫下去,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时失控把眼前这个小女人的脖子拧断。
噘着嘴儿,无忧有些委屈。
"人家只是想谢谢你嘛。"
这也有错吗?
"不用谢,"风步雍粗鲁的拒绝,身形一转,到另一方的椅子上坐下,背还是对着无忧。叹息一声又一声的从无忧的口中逸出。
她不再叫了。
只是无声的坐在他的对面,然后,抬起那双灵动美丽的眸子,静静的凝着她。
不再出声,只是静静的凝着。
时间,似乎就停留在这一刻,不会向前,也不会退后。
风步雍努力的深呼吸,才不至于做出任何失控的事情来。如果知道她恢复视力之后会是这样,他,不会蠢的去让她复明。
那张如鬼魅的脸,蓦然抬眼。
那双黑如子夜的眼,与她对上。
"你在担心什么?"无忧轻轻的问,似怕惊扰了谁。她怀中的风修衣,正兴起的揪着她衣襟上的小花儿努力的拉扯,似乎没有扯下来就是不甘心。"谢谢你,谢谢你让我重新看到这个世界的美丽。"
那张鬼魅般的脸上,有短时间的扭曲。
他,并不习惯接受这样的谢意。
事实上,除了她,没有人会对他,风步雍表达任何的谢意。
无忧的眼中,有着心疼。
那么明显,那么露骨。
连让人想装做不知都来不及。
风步雍凝着她的眼,想从她的眼中找出惧怕。哪怕是一丝丝也好...
但是,没有。
无论他再怎么看,那双美丽灵动的双眸之中,只有灵动美丽和心疼,再无其他。
他...
风步雍。
会让人觉得心疼。
为什么,一想到这个,他那颗无情的心,也会微微的抽紧。
"去把脸上的血迹洗掉。"
没有别的语言,他冷声交代。
无忧怔了一会,像是不能理解他的话语。
然后,她笑着额了额首,站起身来,将怀中的儿子塞入他的怀中。
看了他一眼。
飘然走出内室。
盈盈一笑,那张清丽的脸上,那双灵巧的眼眸,唇畔柔柔的笑颜,看得人心惊。
原来,一个人多了一双美丽的眼睛可以有如此大的变化。
原来...
眼睛真的可以说话。
无忧但笑不语,只是眨巴着眼儿,然后,瞅着某人...
那个某人马上就满脸通红了。
"夫人..."方天的脸红得像外头的夕阳,快要烧起来了,他无措的低下头,对夫人突如其来的探视,不知该做何反应。
来到山顶的石屋,便听到风欢和风喜叽叽喳喳的叫道。
说什么,大嫂的眼睛可以看到了。
他们是不大相信了,虽然堡主怎么说也是有所改变,但是,未必能变得立刻为夫人解了眼毒,让夫人能重见光明。
没想到,一切的不可能都成为了可能。
无忧还是笑着。
"原来,我的想像力还真是丰富呢,"她笑着说,从前脑海里勾勒出来的样子与他们的本来面目倒也相差不远。
只是,看到真人和想像,是完全不一样的。
天地间是多么的明亮。
万物是多么的鲜艳。
也只有一直生活在无边无境的黑暗当中的人,才会格外的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光明,会珍惜每一处可以看到的。
无忧牢牢的将他们记在眼里,牢牢的刻在心板上,这样的话,即使往后再看不到,至少,心中,眼中还有他们的影子。
并不是她不相信身为她夫的风步雍破邪毒尊的名号,而是,这个世上的万事万物太过多变,所以,还是有些心理准备会比较好一些。
每一个见到无忧的人都张大了嘴,呆怔了神。
方天是,东方起亦是,连风梓尚也不例外。
风修衣又回到了风步雍的怀里,无忧正享受着她难得的光明,晓丫干脆让所有的人都排成一列,好让无忧看个仔细。
当然,风步雍除外。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大着胆子去命令他。
除非那个人是活腻了,临死之前想来得特别刺激的那还差不多。
一个,一个...
无忧的笑脸越扯越开,这一瞬间,她好想飞回城去,回到爹娘的面前,好好的看着他们,摸摸他们。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她好想落泪,可是,喜悦的事儿,就该尽情的笑。
"夫人..."是怎么想的。
无忧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果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狂书生,一看便知。"只是,平日里,他们可是一点也不狂,在风步雍的身边,他们多半过于沉默。
如同风步雍一般。
在他的潜移默化下,他们也成了那样。
"属下真是汗颜。"
可不是,狂书生一点也狂不起来,哪里还能让人说的。若是江湖同道知道了,还不知道要笑到哪片天去呢。
狂书生...
只在某个特定的时候出现。
就好像是破邪毒尊,也只是在某个特别需要的时刻出现。否则的话,他也只是狂风堡的堡风。然而,狂风堡的堡主再厉害也无法跟江湖上的破邪毒尊比。
但是...
那又何妨呢,只要当事人不介意就好。
"没什么好汗颜的,你们做的很好啊,"无忧真心称赞,灵巧明亮的眼眸,探向坐在一旁始终不曾出过声的风步雍。
他也只发出了那一声。
让她把脸上的血迹洗掉,就不再出声。好像多说一句话会要了他的老命一般。
无忧无意强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