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你没事吧?”于霜儿撑着程小青坐下,看她手抚额头难受的样子,不禁问出口来。
程小青眼睛瞪得大大的,但还是感觉面前好几个于霜儿在晃动,她定定神道:“没事儿的,喝太急了,歇一会儿就没事。”
此时那边严灵儿又站起来了起来:“今日是我们诗会的迎新会,又时逢秋日凉爽,大家还吃了肥美的螃蟹,真乃一畅快之日!姐妹们也该想两首应景儿的诗来念上一念才好。”
“对的对的,灵儿说得有理!”几人附和道。
齐薇跃跃欲试:“那诗会簿集上可有一阵子没再添新诗了。”这诗会薄集是从诗会开会起就有的,逢着诗会活动,有人做出了好诗,得了一致肯定方可记在那簿子上,积攒到现在也才堪堪几本而已。
当于霜儿把这个解释给程小青听的时候,程小青头更晕了,她自己可做不出诗来呀;但剽窃人家的,再把她的名字挂上去,多难为情...
前头已有人自告奋勇来现诗了,悠悠然然吟道:“楼倚霜树外,镜天无一毫。南天与秋色,气势两相高...”
程小青越听眉头越紧,额上冷汗津津,双手也移到了小腹上,那里正一阵一阵翻滚。
“霜儿,我...要去一趟茅房。”程小青拉拉于霜儿袖子。
于霜儿忙招呼来一丫头领着程小青过去。
程小青被那丫头领着,又晕又痛得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听得她一句道:“姑娘,那边就是茅厕。”
“谢谢姐姐!”程小青忙道谢,又打发她先离开,这才放任自己靠在旁边的树干上,“哇”得一声大吐特吐起来。
刚刚吃的水果螃蟹还有酒已然全吐光,但胃还是一阵阵紧缩,程小青只剩下一口一口的干呕;更难受的是肚子,似乎有一把火对着一个点在灼烧,又像是装了个搅拌机,高频率旋转着,那痛楚简直堪比生孩子。
渐渐地,程小青感觉自己腿脚发软站不住了,眼前一片黑又一片白变换不停,似有要昏厥的意思。她想大声喊人,但嗓子里只发出呜呜咽咽的低呼,犹如小猫叫唤。
不行!这样下去会死的,她要去看大夫!程小青勉强撑住身子,有一步没一步得就往前走去,嘴里囔囔:“爹、娘、贤哥儿,救命...”
跌跌撞撞很久,程小青已然痛到没了知觉,抬头一看,周遭仍旧是一片片的树丛。她彻底绝了望,一头栽倒在地下,罢了,大概今日就命丧于此了吧...
这次会去另一个时空吗?老天爷,让我回去前世吧,好歹尽尽孝...
程小青苦笑着,渐渐眯上了眼,不去看远处依稀靠近的人影。
待齐衍跑到的时候,程小青已经昏厥得毫无反应,面色苍白冰凉,怎么叫都不管用。
好像指尖被利针一下下地刺,齐衍心头的痛也一下下得尖锐起来,他扶着程小青瘫软的身子,声音不自觉得带着颤抖:“...你怎么了,醒一醒!回答我一声啊,程小青!”
“阿衍!她昏过去了,叫也不顶用的。”于向航也有些焦急,这程小青是妹妹的好友他是见过的,只不知为何现在却是一脸苍白昏厥在此处。
齐衍打横抱起程小青,急急往回走:“向航你快去药堂找路大夫,马上带来恒福苑,快些!”
“诶。我马上去。”
程小青,不管你发生了什么,我命令你,一定要给我撑住!
齐衍低头看那张毫无生机的脸,脑海里浮现出的她狡黠的笑,那么调皮却可爱,心头更是一阵阵得紧缩发疼。
待得消息传到诗会一群姑娘耳朵里时,大伙儿立时不安定起来,偷瞄的眼光不时撇向严灵儿,肯定就是她那两碗古怪的酒把程小青给害的!
严灵儿瞪圆了眼珠子,板着脸吼:“一个个看我做什么?!我和她喝的是一样的东西,我都没事,她能怎么样!顶多就是醉了,睡死过去罢了!”
虽然程小青喝的那两碗加了点料,不过那点柿子酒顶多让她上吐下泻一阵子,也没可能晕了过去。哼,肯定是她不胜酒力,睡过去了!严灵儿在心里给自己开脱。
谁知那来报信儿的丫头是个没眼色的,她摇着手道:“不是不是,不是睡过去了。那姑娘被少爷抱回去的时候整个面色惨白,一点血色没有,看上去就跟...吓死人了。”
于霜儿眉头皱紧,喝道:“少胡说!快带我们去看看。”
一群娇娇女风风火火赶来恒福苑的时候,路大夫已经在诊断了,一张老脸皱成了波斯菊:“...体质极寒,饮食怎能再添冷?口有酒气,腹内辛火生,这一热一冷相冲,莫不怪疼得脸色发白了。”
门口的姑娘们听了这话,齐刷刷往严灵儿头上看去,无声地责怪,都怪你让她喝那酒!
“先生,那她何时可以醒来?”齐衍感觉自己也快晕了。
路大夫满脸纠结,“这还说不准。她底子本就薄,又是吐又是疼的,估摸着肚子也吃坏了,不知道吃了些什么。”
“就吃了两只螃蟹跟几个果子,还有...两碗混起来的酒水。”于霜儿上得前去,回答,讲到后一句话,她眼巴巴的眼神转向严灵儿,满带着质问和不满。
一屋子人全部目光灼灼跟着于霜儿看过去,直把严灵儿盯得上火,她不就弄了碗混合的果酒给人喝么,又没有把人喝死,这是犯了多大的罪了她!
“姑娘家家的,喝酒?还混着喝?莫不是现在的大家闺秀都这样了?”路大夫拿着笔管自己写方子,鼻子里哼哼的:“都混了什么酒?”
“我...我喝点酒怎么了,不过是些果酒罢了,又没醉...”严灵儿梗着脖子吼,她从小到大,何时遭人这么对待过。
“问你都混了些什么酒!”齐衍猛地打断她,面色冷峻,“你都混了些什么酒给程小青喝了?!”
严灵儿一下子被吓住,讷讷开口:“...混了点枣酒、荔枝酒,还有葡萄酒跟杨梅酒...”
柿子酒是打死她也不敢说的了。
“啧啧啧...”路大夫眼角瞥了她一眼,“胆子倒是够大。”
“我...我,”看看鄙视的路大夫,又对上仇视的齐衍,后边也不再有支持的目光,严灵儿孤立无援得想哭。
门外的宝蝶见此,忙得进了来,“老夫人听说有人晕过去了,命我来看看。情况可还好?”
“不太好!宝蝶姐姐,你看,小青还醒不过来。”于霜儿指着床道。
宝蝶去床头看,见程小青面色发白,嘴唇惨淡,长长的眼睫毛无力搭着眼皮,不由得也有一阵心疼。再伸手探探额头,触手一阵粘腻的冷汗,但温度全无,看来情况没那么简单。
“有路先生在,必然不让程姑娘出了差池,大家莫要太过于担心了。”宝蝶走至中间:“少爷您也稍安勿躁,我这边把姑娘们都先带出去,省的挤在这里扰了程姑娘休息。”
齐衍抿着唇,微微点了点头。
“灵儿姑娘要不去宁合园歇一会子吧,老夫人有些闷,正说要找人过去说说话呢。”宝蝶笑眯眯拉住严灵儿的手。
“啊...哦。”心知老夫人找她是要问个来龙去脉,严灵儿心里又是一惊,得好好想个说法才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