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又一阵声响,林有道将眸子往下移,看向了罪魁祸首自己的肚子。
无奈啊,为了肚子,不管他们怎么笑,他还是将那凳子搬好,自顾自地在桌子边上坐下。
拎起一双桌上多出来的筷子,便毫不客气地夹起了菜。
"嗯,好吃!真好吃!"边吃边赞的林老头没有注意到满桌的小辈都在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他,只是吃得津津有味。
"哈哈哈哈!"又一阵惊雷般的大笑,这一笑不要紧,生生把林有道夹在筷子上的菜都给震掉了。
林有道一愣,呆呆看向云小优,她是其中笑得最欢的一个,也是笑得最响的一个。
林老头怒了!
笑他不要紧,再怎么笑都不要紧,关键是浪费了那美味的菜就不万万不能容忍!
林老头紧绷着一张气得发黑的老脸,在那一片笑意还没有落下之时大声咆哮道:"云小优!不许再笑了!再笑会把孩子笑掉!"
那惊涛骇浪的声音一下就压过了所有的笑声。
饭厅之内,顷刻之间变得鸦雀无声。
"师,师父,你说的可是真的?"云小优正夹着一筷子菜,还没来得及放进碗里,便睁着一双惊惶的眸子望向林有道。
"嗯。是有这么回事。"林有道大模大样地提筷子夹了菜,在众目睽睽之下送入了口中,这才说道。
嗯。没人跟他抢饭吃的感觉,真好!
京郊别院,已入隆冬时节,天气更冷得厉害,陆华浓每日必做的事情便是坐在火炉前,痴痴地看着怀中婴儿或睡或醒的模样。
陆盛之的丧事在朝中已办完几日,她仍旧一身素服,头上除了三两朵白花为孝,再无任何装饰。
她沉凝悲然的脸色丝毫没因为炉火的温暖而有所松动。
她痛,痛恨这一切的变化。
因为她在逃钦犯的身份,她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在得到他伤重不治的消息之时,她连连恳求上官煜无论如何也要想方设法见让她去见父亲一面,可是却被他连连推脱。
托词也不过是他们都是钦犯,此刻回去见陆候也不过是自投罗网。到最后父亲见不成,还白白送了几人的性命。
她知道他说的有些道理,可一切的一切也不过都是一些借口。
所有的一切不过认为让她见父亲一面,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又几声重重的咳嗽,自从那次算计云小优未成,反被她的侍女推入了河中,她的身子便一直没能好起来。
生完孩子本就未满一月,又落入冰寒的河水中,寒气侵入身体各处,她的身体又怎会轻易见好?
而且住在这别院中,没有芾游那样的神医,没有熔王府那上好的药材和补品,她的病未曾加重已是万幸。
"姐姐,吃药了。"贺香尘柔弱不胜的声音不知何时已在耳边响起,她缓缓低头,望到那一张笑语嫣然的绝世的脸。
勾唇冷然一笑,眸光不再看她一眼。
"姐姐,我先替你抱着小世子吧。你方便吃药。"贺香尘将端药的小托盘放到身边的圆桌上,微笑着伸出手去。
"不必!"陆华浓收住脸上的冷笑,语意冰然,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凛冽。
贺香尘自讨没趣地收回手,悻然垂下眸子去。
陆华浓将孩子的重心都放回腿上,腾出一只手朝她道:"拿来。"
声音依旧冷然,还有强硬的命令。
贺香尘也无甚不满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将托盘又端起来,向前迈了一小步,方便陆华浓取药。
陆华浓神色冰然地端起药碗,眉头微皱着将一碗药尽数饮下。
这些时日所经历的一让让她知道,她再也不是昔日里养尊处优的候府嫡女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所有的一切,必要自己把握,包括自己的生命。
为了活下去,再苦的药她也不能拒绝。
虽然父亲已然离去,让她心如死灰,但是怀中这稚嫩的小生命却仍是她的留恋,她舍不得死,死不得闭眼不再看这小生命一眼。
那是那般娇弱,那般鲜活,她需要借着他活下去,他也须要她这母亲的呵护。
一口气将药饮下,她面无表情地将药碗放回贺香尘依旧端着的托盘上。贺香尘的态度近日倒是不错,即便她再冷语相加,她都没有半句顶撞。
依如此刻,她便端着托盘垂着眸子向后倒退了两步,这才转身朝外走去。那是丫环才应有的态度。对于这点,她倒是还算知趣。
可是她不知的是,待贺香尘转身之后,那低垂的眸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她勾唇而笑,笑中是对胜利志在必得的笑意。
单手挑帘出,便是院外那呼啸冷风也只当是为她将将到的后位而吹响的仙乐。
莲步轻轻,衣裙漫舞,将她唇角的笑意映衬得愈加瑰丽无双。
她所走的方向是如今她和上官煜所居的东跨院,本是她自己的住处,却因上官煜对她的依恋,倒成了二人专属之上。
说是专属,只因陆华浓母子回来这近一个月里,从未踏入过那里一步。她倒是乐得清静。
如今辰时已过,不知上官煜从外面回来没有。
东跨院虽然也是满目荒凉萧索,然而却独有那一池入院的清水,本是清澈见底的却因天寒已然结了厚厚一层冰。
太阳低垂于半空,却照得冰面之上散出缕缕烟气,倒如云遮雾绕一般的绮丽优美。
她美目翩然一转,便望见池边小亭之中坐着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他身后站着一名侍奉茶汤的小丫环。这小丫环本是这府里留守看院的人之一,虽生得还算不赖,却因着哑不能言而被主人冷落。
然而此刻她这缺点倒成了优点,有她在身边,不必担心消息外泄,倒也是好事一桩。
"殿下。今日回来得这么早,可是有什么不妥?"她莲步移到亭中,将托盘递到小丫环手中,一边为上官煜捏肩一边柔声问道。
上官煜怒哼一声,一张脸上现出不满之色,一只手砸着身后的围栏咬牙切齿道:"这帮老家伙,原本还说得好好的,谁知陆盛之那老家伙一死,说过的什么话都成了放P!气死本太子了,若是当初,非要狠狠整治了他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