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回暗惊,张芊的分析与她所想几乎一样,看来她的这位娘还真是"孺娘可教",愈来愈聪明。
愈是这样,她就愈不用担心了。
"娘,这婚是要逃的,不过呢,阿回另有安排。"千回反握上张芊的手,朝她挤了挤眼,眼里眉里泛起一丝惬意的笑容来,"娘,阿回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不过在这之前,没人能威胁得了我,太后也不行。所以娘,你好好回家去安胎,宫里的事儿,莫要管了。"
"这——"张芊愕了一下,看着女儿的满面调皮,心头的担忧大石突然落了下来,"娘还想着把你带出宫去了。"
"娘,逃婚并不一定要逃到宫外去啊。"千回嘿嘿一个低笑,扶了张芊起身,道:"逃走是下下策,阿回得想得好办法,就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逃了这婚,这才是上上策。所以这期间,娘就好好待在孟府,若是太后召你入宫,你就说在家里安胎,不易走动。免得那个老太婆又拿你作要胁。"
"老太婆?"张芊顿惊,下意识地四下看一眼,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你这丫头,不要太嚣张,小心叫人听了去。"
"好了,娘,别担心,既然娘都默许了我能逃了这婚,阿回就可以放开了。"千回心头的石也落了地,她犹豫不过是考虑到张芊,如今这层顾虑没有了,她就可大干一番。
老太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把张芊送上马车,远远地目送车辇安然远去,她才吁了一口气。看一眼日头,将近晌午了,不过脑海里念头一转,不晓得风始皇的伤势如何呢。
记得先前,若不是风云兮用内力推她,始皇担心她而分神,他决不会受重伤的。
想到这里心揪揪的。
"小姐——"刚一转身,梦竹就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记得先前叫她留守福临宫的。
瞧她焦急模样,定是有事。
"怎么了?"千回迎上去,沉色问道。
"刚才太医苑的——小太监过来传话,说是怡亲王叫——小姐赶快过去太医苑一趟。"梦竹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的。
怡亲王风惜别?难道是风始皇出了什么事?千回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撞了一下,从头麻到脚。
"走,我们过去看看。"她拉起梦竹,那般的迅速,连问都没问发生何事,已经迫不及待地迈出走廊,顶着毒日头往太医苑的方向奔去。
梦竹看在眼里,心头觉得纳闷,这些日子来,小姐做事一向稳重,从来没见到这般焦急的,眉头蹙得紧紧的,漂亮的小脸也绷得跟冰块似的。
"小姐,小姐——"丫头有些担心,连唤两声。
千回却是一句也没听到,一个劲儿往前走,风刮过她的长发,撩过丫头的脸颊,一阵阵生生作疼,可见她的速度有多快,比兔子还要快。
太医苑里静悄悄的,到了晌午轮班的时候,人也乏了,都各自找阴凉处歇息去了。
问了值班的太监,说是风惜别在御药房别苑。
御药房别苑是风惜别在宫里的临时住所,也该算是他在太医苑的专属办公之地,就在太医苑后座。
很大的一个苑子,布置很是优雅,药痴就是药痴,苑子里除了栽植的奇花异草,更多的就是药架上的满满草药,药香四溢,格外宁静。
守门的太监说是要通报了,才准她进去的。
千回也说不出,心头为何有一种火燎的冲动,不顾太监阻拦,径直迈入了大厅,刚进去,就与人撞了个满怀。
几乎是头晕目眩,眼花缭乱。
千回一个踉跄,整个身子几乎倒腾出去,对方的力量好强,胸膛好似铜皮铁鼓一般,一股猛烈的气息流串过来,击得她脑子都快短路了。可以推测,对方的功夫颇高,尤其是内功修为。
顾不得她多想,人已悬了空,一只大手伸过来将她拦腰抱住,怔神,熟悉而俊逸的面孔在眼瞳里逐渐放大,长眉鹰眸,黑浪翻腾,优美的轮弧,桀傲的气息,薄薄的红唇微微勾起,像倒挂在天空里的弯月牙儿,似笑非笑,明黄的衣袂像是春朝里一朵灿烂的流云花升起,在青蓝色的天空里舞动,墨般的黑发束起,未有半点装饰,应该说饰发的簪子已在先前走廊里,与那只瓷瓶撞击断成了两截。
好个风云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没事吧?"他的大手轻轻一揽,已将千回扶起,嘴角的弧度变化着,似是笑,似是严厉,又似是阴邪。
"臣女很好。"千回稍稍站直了身子,挣开他的手,低身拜下。真是冤家路窄,愈是想躲,就愈是遇上。
昨夜里,耍他耍得不轻,估计心里早抓狂了。先前有众人在,他不好发作,这会儿又遇上,他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千回暗暗吸了一口气,保持着镇定,心里做好了各种准备,这只魔君不是好对付,不能叫他瞧出她的底儿,不然就成了任由宰割的鱼肉,先瞧瞧情况再说。
"躲了朕这么久,还是与朕偶遇呢,你说,皇妻与朕算不算有缘呢?"风云兮一手负在身后,线条分明的下额微微往上一翘,鹰眸眯起,绕着千回踱了一圈,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就像打量一件物品似的。
"有缘,有缘。"千回轻轻一抬眸,漂亮的黑眸子闪了两下,盈盈一笑,两个小梨涡又显露出来,愈是美丽,"臣女跟很多人都有缘,今儿一早到现在可是遇到不少有缘人呢。"
风云兮稍稍颔首,似是沉思了一阵儿,忽得又抬眸将视线拉远,将整个御药房别苑扫量一番,"皇妻应该是在太后的福临宫,为何来了这太医苑?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接着他回眸,深情凝望,嘴角浮起一抹半阴半邪的笑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