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扬眉,先“啊”后“哦”,淡定地接受了这个说法。她也隐约地想起,燕归鸣武功极高,医术恐怕不怎样。这目光,便落在了青岚身上。
青岚易容术天下顶尖,从小在常大夫身边长大,也学到了一身好医术,恐怕只比常大夫差一点。苏婉清目光一过来,她就知道常大夫让苏婉清来府上的意思了,当下有些不情愿。但燕归鸣的目光和苏婉清一起落在她身上,“青岚,你给婉清……苏姑娘看看。”
青岚不情不愿地走来,两个女子坐下,她开始望闻问切,专心地把脉,给苏婉清看病。本来神色漠然不甘不愿,但只瞬间,就瞪大了眼,神色专注无比。
燕归鸣一直盯着她的脸色,“怎么了?”
苏婉清也在分析解读青岚的表情,一时间觉得有趣,“我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吗?”
“婉清!”燕归鸣责备地看她一眼,一时间竟忘了称呼她“苏姑娘”。
苏婉清微微一笑,目光移开,看向窗外。其实,她知道,自己未必病入膏肓,不然常大夫不会走开。她不过逗一逗他们而已。苏婉清目光几分温和,虽然她见到燕归鸣,便觉得生气,觉得难堪,想羞辱他,想转身离开……可是不得不承认,她看到他,还是很高兴的。
她知道他有苦衷,知道他的心还在她身上。不然,青岚不会一直对自己那样敌意。而且从青岚的话中,似乎燕归鸣已经见过自己好几次,可能每次见到自己,都出了一些状况。
呵。
恨不相逢未嫁时。
但未嫁时,他们的磨难,却导致了她十年的悲惨婚姻生活。
“苏婉清,你中了慢性毒,有好几个月了。”青岚说,拿出银针来,“我先给你放血。用药……我再想想,你现在是两个人的身体,药不能乱用。”
“毒?”苏婉清的目光回来了,眼皮下垂,神色冷下,“几个月?我一直在韩府……”她神色默下,难道韩府,一直有人给她下毒吗?
燕归鸣放在椅背上的手一紧,声音也绷住,“毒?她会不会有事?”
青岚不是滋味道,“我这个医者都不着急,她这个当事人也不着急,你是谁啊,和她什么关系啊,你这么着急?”
苏婉清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轻声问,“什么样的毒?”
青岚回答,“由香料传来的,腐蚀人的神经,有麻痹效果。长时间服毒,会有头晕恶心的症状。最后毒发,会全身疼痛,如果受不住,会一睡不起。”沉默下,“这个毒的潜伏期,是七个月到十个月之间。”
七个月到十个月吗?
苏婉清微笑,“真巧,这个时间段,我一定会经历生产的。”头晕、恶心,都是怀胎时的正常反应。就连她,都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而时间往后拖,如果挨不过,就会一睡不起。而旁人,可能只会以为是她生产时耗力太过的原因。
青岚喃喃,同情地看着苏婉清,“苏婉清你又得罪谁了?谁这样狠毒,是要置你于死地啊!”
燕归鸣猛地转身,往外走去。
苏婉清反应很快,一下子抓住他手腕,道,“不是韩靖然。”
“那也是韩府的人。”
“我知道是谁,你不要乱杀无辜。”
“是谁?!”他转头,看着她。
苏婉清道,“我会自己解决,你不要插手我的事。”对方不应,她加重语气,“燕归鸣,这是我的事,你听懂了吗?!”
燕归鸣默默看她两眼,仍然转身出去了。
青岚一直静静的,沉默地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不需多说,燕归鸣一个转身,苏婉清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虽然之前,苏婉清一直是在和青岚说话。而苏婉清加重语气强调,燕归鸣一声不应地出去,苏婉清就不再阻拦,因为她知道,燕归鸣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这样默契的两个人……却走到这一步。
青岚低声,“韩家有人想害你吧?”停顿下,“似乎,你在韩家,过的很不愉快。”
苏婉清漫不经心道,“嗯。”
“然后,依你的脾气,一定会和韩靖然和离的,对吗?”
苏婉清看青岚一眼,似笑非笑,“你倒了解我。”
青岚抬头,轻声,“苏婉清,你为什么要出现?我师兄还爱你,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是要将我师兄置于何地?你和离,必然又是一场大风暴,韩家和你决裂,苏家也要和你决裂……你让我师兄如何不担心你?可你肚子里是韩靖然的孩子!你就这样,让我师兄一直关注着你吗?甚至、甚至……可能让他替你养大别人的孩子?苏婉清,你对我师兄,太残忍!”
苏婉清笑容冰冷,神色倨傲,“和你无关。”身子微微前探,冷声,“它只是我的孩子,不是任何人的。我会自己养大它,我爱它。”
青岚怔愣,垂头不语。
等苏婉清出去时,看到韩靖然在屋檐下站着。看到她出来,便走到她身边,低声,“还好不好?”
苏婉清点头,“没事。”慢性毒……清理起来可能会很麻烦,但是不至于伤筋动骨。
燕归鸣沉默半天,犹豫半天,一直站着没说话。让苏婉清刚才因为青岚一番话,本来心情不好,都不由分神看了他两眼,“你有什么事?”
燕归鸣似有了主意,抬头看她,语气坚定,“我请青岚重新为我易容,我陪你去韩家,做你的贴身侍卫。”
苏婉清愕然,回头看他。静默片刻,她道,“盛京危险重重,你回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他点头。
苏婉清微微笑起,“重要到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的事情吧?不然,你不会这样大胆,就在这里呆着。”
他再次点头。
苏婉清笑容似乎风一吹就要散,“那为什么要做我的贴身侍卫?韩家对你,是危险的。我对你,也是危险的。”
他道,“你很重要。”
苏婉清道,“重要?”她讽刺一笑,“我是想倒贴你,可几个月前,你不是已经拒绝我了吗?这时候来煽情,不嫌晚吗?”
“婉清,我身上背负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一生,为它都不惜所有。你永远不会比它更重要。为了它,我一直伤你。可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比我的性命重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