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的时候他们都有学过,发生紧急情况的时候应该怎样自救,我努力想,现在,第一步是什么?先止血?还是先拔出玻璃?要是拔了止不住血怎么办?他会不会...那怎么办...不敢想下去...我想冷静,却止不住颤抖,看着脸色苍白的顾蓝本问:"我该怎么办?"
我看见顾蓝本白着脸,颤巍巍地往车后指了指:"包..."
我就去拽过大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往外倒,翻出急救用的小药箱,里面有止血绷带还有一些小小的瓶子,一个瓶子上贴着止血粉几个字,我就拧开盖子,把粉末倒在伤口上,伤口宽出血量大,我刚倒上的粉末就被血冲开了,我就把一整瓶都倒上去,白的的粉末迅速变成红色的,凝在一起,打开绷带尽量小心的避开玻璃盖住止血粉,缠在他的肋下,我抬眼看他,顾蓝本的脸上下巴上还有血,神情很狼狈,我又笨手笨脚的,在包扎过程中已经把他疼得满头大汗,可他却死死的咬着牙,连沉吟一声都不肯,虽然他看起来虚弱,躺在那里困难地一点点喘息,但我知道这个男人在骨子里仍旧跟以前一样,疼成这样还是一样的硬气。
我看得心里发软,他不远千里的跑来,却因为我的缘故伤成这样,我们目前是不是安全还不知道,黑雾又这么可怕,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噩梦一样,顾蓝本的伤势看起来很严重,他需要去医院,可是现在我们到底是在哪里我却不知道,只知道我们走了好久才来到这里,我应该去找人求救,可是,一路上都没瞧见个人影子,去哪里求救?这么一想我就更感到内疚,用手去擦他唇角的血渍,流着眼泪小声说:"对不起..."
他蹙起眉头挤出笑容,软软地说:"别傻了,谁都不希望,是这种结果。"
顾蓝本一说话唇角就又有血缓缓流出,我忽然就感到很心酸,很烦躁,短短几个月以来,我的人生颠覆,发生这么多事,那些美好的快乐就像璀璨的流星一样,转眼即逝,幸福随着年亲的意外去世止步不前,早已夭折在襁褓里,我再也回不去从前,如今却跟我的'仇人';同命天涯,眼泪又涌上来,继续擦他口边的血,又不敢用力,摇着头说:"不要说话。"
"没关系,可能,是肋骨折了。"他还在疼痛中痉挛,却抬起右手,指尖冰凉,去触碰我的脸颊,"疼不疼?"
我明白他问的是什么,轻轻地摇摇头。
"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还要这么做。"
车子在翻滚下来的时候已经熄火了,此刻车厢里开始冷飕飕的,我把身上的大袄脱下来盖在顾蓝本的身上,听了他的话我也不再跟他跟他犟了,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抬起手用夹袄的袖子抹掉眼泪,轻轻说:"现在不要说话休息一会吧,等雾散了我就去看看附近能不能找着人,你需要去医院。"
他掀开身上的衣服轻声说:"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俯身过去,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隔着衣服就听到他胸膛里传来有节奏的心跳声,就像几个月来每天晚上都能听到的那样熟悉似是不曾分开过,一直过了很久我就一个姿势不敢动一动,只怕动了一下,就增加了他的痛苦,他的胸膛很暖和,而我们只是默默地偎依在一起,都不愿打破这份难得的静谧,最后不只是心境上渐渐放松还是身体精疲力竭,他竟然睡着了。
我想,就让他这么睡着好了,最起码稍微减轻一点痛苦,我侧脸去看他闭着的眼睛,他睫毛还湿漉漉的,一缕一缕的,都是汗水...让我想起有那么一次他在浴室的时候被我洒的满身是水的情景,我想哭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吵醒他,他的血似乎已经止住了,不再往外面冒着血,可是衣服早已被鲜血浸了透,这么糟糕的处境...
有时候我就奇了怪了,我本来属于彪悍类的女孩子,现在却跟个大傻帽儿一样,被他玩儿的团团转,可有时候现在,他说的话做的事也总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知道我现在是多么抗拒他,可他却死抓着我不放,我们之间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有以前的甜蜜,只剩下索取与挣扎?
空间的静谧,很适合回忆,我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想起以前,以前他总是想着该怎么逃离,想着恨所有的人,恨顾蓝本,也恨自己,更恨那些无形中拉扯我命运的人,忙着逃离忙怨恨,后来走远忙忘记,可却不知道越是想忘记的东西,却越是会在不经意间让你想起,或者越想逃离的东西其实就从没离开过...曾嗤笑顾蓝本口中的对我的爱情,特别是他认真地跟我说他爱我,当时我觉得荒谬可笑嗤之以鼻,年少时谁不曾做过梦,谁不曾憧憬爱情,可看多了名利场里的逢场作戏,不免厌倦,他遇上的女人太多了,又怎么会爱上我,这年头,有什么能敌得过金钱物欲的诱惑,至死不渝的爱情是拿来哄骗那些爱做白日梦的痴人的,他遇上我,遇上我这个傻帽儿,耍了我,还要我固执地相信爱情,任他如何打击。
有时候我就想了,难道真有这回事?他真的爱上了我吗?
后来看到我总是在哭,眼睛里都是伤心,我不明白我的眼泪怎么就那么多呢,哭得我烦,哭得我嫌累得慌,可我也没想过要报复,从一开始的忿恨,不甘心,到最后不得不承认,我只是不敢再相信了,而已。
顾蓝本的嘴巴撇了撇,似是在梦里也想起了伤心事,这个倔强的男人现在像只柔软的小兽一般窝在我的怀里,我渐渐收紧手臂揽着他的肩,用力得就像未曾拥有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