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冷汗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此刻车子已经完全被浓雾笼罩,什么也瞧不见了,车速太快刹车后车子向后惯性滑出,黑暗里我只感到车身慢慢的歪向一边,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是凭直觉顾蓝本迅速扑来向我的位子,把我压在身子底下紧紧的攥紧我的双臂,然后所有的感觉就是车子滑滑梯一样向下滑出,整个世界都在失重、旋转、碰壁、翻滚。
不知多久,我感到顾蓝本正用他用手去拍打我的脸,轻轻的叫:"洛洛?洛洛?"
我软绵绵的身子动了一动"嗯"了一声,顾蓝本马上又问:"洛洛,快醒醒,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受伤,哪里不好告诉我。"
我又"嗯"了一声却不动了,顾蓝本好像也被卡在那里动不了,只急的他又去拍我的脸,我才说:"顾蓝本,我头晕恶心的很。"
"坚持一会儿,可能是车窗碎了瘴气飘进来了,没关系,现在我要你检查一下自己,能动么?"
顾蓝本后面一句话让我瞬间红了眼眶,心里就又沉又软,我像虫子一样在顾蓝本身上蠕动,一阵刺痛传递进我的大脑,就像有时候他把我气得狠了心里就刺痛的感觉,我悠悠的醒过来,睁开眼睛却是什么都瞧不见,愣怔一会儿才能明白过来不是我的视觉出现了问题,而是我们的车子翻进沟壑里了,四周黑漆漆的看来还是在雾障中,车子里的空气很难闻,有汽油的味道还有一股像是皮蛋坏掉了以后所散发出来的臭味,我听着顾蓝本的话,想要摸索自己的身子是否受了伤,才发现我的手还被顾蓝本还紧紧的攥着,我记得翻车时他把我护在身下。
我心里一紧,想要用力扶起他的身子,看他是不是受伤了,可我只是动了动他就吸了猛吸了一口气,我说:"能动...你还好么?"顾蓝本说话也开始轻微的喘息,他慢慢的说道:"洛洛,现在,慢慢的挪开,后边那个背包,找到,里面有手电筒。"
我听了就用手去摸索车椅,抓到可以支撑我重量的椅背,又爬去后面去摸索背包,摸到以后打开,半天了才摸到手电,按亮手电筒以后整个车子空间被照亮,我看清了车子此刻严重倾斜,后车座几乎竖了起来,前挡风玻璃已经完全是蛛网一样的裂纹,我伸过去看顾蓝本,他仰卧在一侧的车窗上,车头变形方向盘挤压住分的腿,不知道是否手电筒的光线有问题,他的脸在黑色衣服的衬托下看起来异常的苍白,他的手在抖额头上却满是汗。
他却还是咬着牙关硬挺,过了会才听到他有些虚弱的笑笑说:"你没事吧。"
以前一看到他的笑我的心里就恨恨的,可此时却忽然感到很难过,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顾蓝本这样笑,他一直都是又可恶又强硬又霸道不讲理的样子,可他现在看起来虚弱仿佛是个对任何事都无能为力的小孩子,我不觉得流下眼泪放轻声音问:"顾蓝本,你还好么?"
他轻微点了点头:"好,我很好,只是,被卡住不能动,而已,没事...我口渴,帮我拿瓶水...后面。"
我又用手电筒找着滚在一边的几瓶矿泉水,打开一瓶给他递过去,他就颤巍巍的接过,艰难的仰起脖子竖起瓶子喝水,只喝了两口就呛住了,没来及拿开瓶子就咳嗽了一声,一口水被他喷了出来,却惊掉了我手中的手电。
我呆傻的半蹲在那里,不能动弹,冷汗立马湿透了衣服。
顾蓝本咳出的那口水是红色的,瓶子里的水忽然被染红,像是染了红颜色的糖浆,唇角边都是一道道儿的红色水渍,我哽咽着爬过去,却不敢触碰他,我只能哭着颤着声儿问:"快跟我说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顾蓝本还在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音听着更是虚弱:"洛洛,你别哭,怎么会呢,我没事。"
我知道他肯定是受伤了,那会儿我虽然吓傻了看不见,却知道最危急的那一刻是他扑向了我,是不是我压在他的身下或许是翻车时受到重物碰撞内伤了?可这天灾人祸的受伤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大事儿,怎么还是嘴硬的要面子?面子比命还重要么?
我又去摸索着拾起手电,照向他的身体,哭着说:"我要看看,你不要动。"
就算他想动这会儿他也动不了了,他虚弱的仰躺着任我小心翼翼的查看,我掀起他敞开着拉链的黑色羽绒服,前面挺好,看不出有什么不好,我抖着手摸他胸前的羊毛衫,一边轻轻的按压,问:"这里呢?疼么?不舒服么?"
"不疼。"
我摸向他怀里的左侧,刚想问疼么却忽然定在哪里,我慢慢抬起眼睛对上他的,顾蓝本正在看着我,额头上有汗,脸色惨白,唇边却还含着笑,车厢里忽然散发出另一和味道,血腥气。从他怀里抽出自己的手,整个手掌都是血红血红的。
我哽咽的更厉害,极小心的拔开他的羽绒服,一个手掌大小的车窗碎玻璃片就惊疼了我的眼睛。
那块下班穿透他的羽绒服、羊毛衫,深深的刺进顾蓝本左侧肋下,随着他轻微的呼吸一下,就有鲜红的血液,顺民着玻璃流淌出来。
他左边腰下的那片紫色牛仔裤,已经被血染成了紫黑色。
可他却还笑着说,"我没事..."
我惊魂未定,盯着那片玻璃用手捂住我的嘴巴,像只失去母亲的小兽,哀哀地呜咽,却不能发出完整的声音。
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要抖,把羽绒服从玻璃片上拨开,露出那个可怕的伤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