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摇摇头,还真是就把人给抱回床里,跟着别人家不一样,别人家那是丈夫抱着妻子的,他们家里,是妻子抱着丈夫的。
也许是她都没有意识倒,她下意识地想是他们家里,是他们家里。
送饭过来的是个哑奴,脸上布满着刀疤,没有一处是平整的,让人看了望而生畏,他的手里提着食盒,从里头端出来还烫着的菜肴与稀饭,放在屋子里的桌面,双手作着手势,还指指自个儿的嘴,那意思是告诉着让他们吃饭。
秋娘看着桌面上的菜,有些不敢确信方慎会不会吃,比起家里的吃食,这只能算是家常菜,他是个挑食的,不好吃的,绝对不吃,上回出京那事,她还一直迁就于他,也是没的办法,总不能让他饿着的。
"慎儿起床了,吃饭了。"她叫着还躲在床里的人,想将他叫起来。
方慎真不想起来,头重重的,鼻子里老是涌出水来,让他很是难受,嘴巴一动,里面一点味道也没有,没有想吃东西的感觉,见她没有进来,那个小脸便是绷着的,不想说话了。
"慎儿,慎儿?"
秋娘替着自己盛起大半碗的稀饭,夹一口竹笋炒肉片到嘴里,那笋片进入她的嘴里,让她忍不住地半眯着眼睛,味道还真是不错。
冬天,正是吃冬笋的最好时节,鲜嫩的让她差点儿都要觉得人生最好美好的莫过于此,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笑了,可能是前途不明的缘故,让她都有些伤春悲秋的,这实在不像她。
"不吃,不吃..."
就听着她在外边叫人,没有进来,方慎心里恼了,就大声地嚷嚷,声音里透着生气的意味儿。
秋娘摇摇头,也不知道他又是生哪门子的脾气,这脾气还真是大,一不如他的意儿,就跟她置气儿,让她只能是把人给好好地哄着,没有别的办法,这家伙就是气性儿大。
要不是经过他,她还不知道自己能把人弄得一会一会就生气的本事。
"你要是不吃,等会饿着肚子,身子会更难受。"她这次没有立即起来,还是稳稳地坐桌前,喝着稀饭,吃着菜,凉凉地说着话。
方慎用力地卷起着被了,把自人儿给包在被子里,跟一条大虫子似的,就露出个大脑袋,那上面还泛着些许湿意,全是给闷出来的汗意,"哼..."
那一记声音,除了傲娇的意味,还带着一股子不肯认输的倔强。
"真不吃吗?那好的呀。"她应着,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自个儿吃得很乐和,也不知道是出自谁手做的菜,反正味道还不错,"等会就没有吃的了,你别叫肚子饿!"
"才不会!"
方慎不是个懂得认输的,那个话重重的,从屋子里头抛出来,重重地落在她的耳里。
她没往着心里去,纯粹地把他当成个爱闹脾气的小孩子,"要不要出去走走?"
"什么?姐姐,你要出去?"方慎立即卷起着被子坐起,双眼里全是渴望的神色,可没一会儿,他就已经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个人不是叫姐姐不要出门的吗?"
秋娘没想到她昨晚与着张屠户说的话他还记得,不由得露出些许笑意,也许他能变得好一点儿,至少得懂得一点世事儿,她想,得教着他,慢慢地,让他慢慢地学着照顾他自己,这样子,可以让她可以放心一些。
她不知道摆放在她与他面前的是什么路,未来一片迷茫,都让着黑雾儿给蒙住,一切都是无可预知的,就像她不知道方太傅是不是真的是被圈禁着,还是早已经让着官家给发落了,她更不知道她带着方慎从方太傅的府里逃出来,会不会连累着护国将军府。
但愿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与着护国将军府无关。
她咬着唇瓣,把稀饭给喝下,用力地咽下去,待得喝完一整碗后,她再度慢吞吞地开口,语速很是平稳,"慎儿只要说,要不要出去?"
方慎几乎是没有迟疑的,就往外喊着,"去去,慎儿去的。"
她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慎儿可要是吃饭的?"
方慎歪歪地躺在床里,有气无力地应道,"慎儿要吃。"不过,他是有条件的,于是再补上一句,"姐姐得喂慎儿吃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话儿叫张屠户给听见了,于是他觉得这两个是麻烦的,就来着找着陈秋娘做个建设性的谈话。
张屠户很不满意陈秋娘居然还要现身在京城的想法,压根儿是不能理解,太傅的府邸还给围着,里面的消息一点也是打听不到的,他是个江湖人,朝廷的事,那与他无关的,可是,陈秋娘要是出去,让官府的人晓得他们曾经躲在他这里,那么,他这里就不会平静了。
"你们不能出去。"张屠户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陈秋娘到是对他的脸色没放在眼里,让方慎独自睡在屋子里,她自个儿则让着张屠户一起到外间,"不会有人发现的。"她很笃定的样子,"喏,你去给我们弄个户籍名册的,得多少银子你自己说。"
张屠户一愣,看着她,那目光好似她就是个疯子一样,"也许是别人认不出来我来,可他,你家那位,还有人认不出来的?"
那位一走出去就是扎眼的,谁不知道这位方太傅大人的嫡长公子,长得如花似玉般,却是个痴儿,一出去,就肯定让人给认出来。
"你是不是在京中待久了,脑袋也变得不太灵活了?"陈秋娘斜眼睨着他,还颇有些同情意味地摇摇头,"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易容术的,别告诉我,你是不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