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却仿佛听到了地狱的声音一样,一直随着他的话,浑身颤抖得无法停止。
“不,你说的不是真的。他只是莫望,只是莫望!”她痛苦极了,他怎么可能是南宫卿,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可能只是因为报仇!不是的,诸葛衿只是因为仇恨她和莫望,所以才用反间计来挑拨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定是的!
“离儿,听我说。他接近你,只是为了报复。他要为他的南宫世家报仇。”他忽然用尽力气喊了出来,“你千万小心。实在不行,去找杜子勖。”看着她哀怨的眼神,他心中剧痛,可是他依然叮嘱多一次:“记住,宁可找杜子勖,也不要全信他。记住了!”
她看着他,一边摇着头,一边缓缓后退:“今天我不该来的,你只是为了报仇。他不是南宫卿。”说着,她转身便跑了出去。
“离儿……”他痛苦地看着她转身出去,渐渐地再也听不见她的脚步声,心中忽然悲痛得无法忍耐。一口气上不来,人便又昏厥了过去。
她一路跑着回去,丝毫不管身后的瑜儿一直在喊她。可是,当她迷迷糊糊地经过一条冷清的巷子时,却抬头看见前方有个黑衣的蒙面人正拦住去路。
她听到了那人对着她,轻声冷笑了几声。看着那块面巾下的眼睛,还有那看向她的眼神,她觉得似曾相识。
那人慢慢朝她走来,身后的瑜儿惊慌地喊着:“公主,快跑!”可是话没说完,却看见黑衣人一条鞭子甩过去,竞直地越过若离的头顶,猛然点了瑜儿的穴道。瑜儿惊恐地看着鞭子碰到自己,却还未反应过来,便昏倒在地。
“瑜儿!”她大惊失色,刚想跑回去看瑜儿,却被黑衣人拦住了去路。她更加觉得那鞭子和甩鞭的手法好生面熟,却一下子想不到是何人。
忽然,他拉下了蒙着面的黑巾。她一个激灵,是明福!看见这个害她国破家亡的帮凶,她不禁怒从心起,冲口而出:“你来这里做什么?”
明福却不慌不忙地冷笑着说:“公主散步的时间可真长啊!只可惜,诸葛世子在狱中的时日,恐怕却不长了。”
“你在说什么!”听到这句话,她整个人都回过神来。
“公主还不知道吧?你前脚刚走,后脚就已经有人去报给了靖王,世子就又受了鞭刑。公主去看世子,恐怕要的也就是这个结果而已,对吗?枉世子对公主一片情深,刀山火海都紧紧相随,可是公主的良心却应该被狗吃了。可见,世上果然有蛇蝎美人啊!”明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嗤之以鼻。
“你胡说什么!亏本宫姐妹往日待你不薄。可是你却恩将仇报,助昭宁王篡位,如今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跟我说良心!”若离勃然大怒,迅速回旋身子拔出挂在床沿上的长剑,便直指明福的咽喉而去。
明福早有准备,用剑铛的一声,便隔开了她。明福笑着说:“良心?天底下最没良心的就是你父皇花擎旻!你姐妹二人,只不过稍微比他好一点而已。但是,你们花家的人,全都该死!”说着,他使劲力气就朝她砍了下去。
若离大惊,连忙用剑隔开。听明福此话,应该有缘故。她不禁问道:“明福,你到底是谁?”
明福仰天长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愤怒。当年的明福,只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侍从,每天只会跟在她和皇姐身后,生怕办错一丁点儿事,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总是惊慌不已。眼前这个人,身形苍劲高挺,眼中尽是痛恨。
“你问我是谁?我也不知道。”良久,他方才歇了这笑声。
不等她说话,他怒瞪着若离,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只因为,我还在襁褓之中,便被你父皇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灭了九族!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兄弟,没有见过族中的任何一人!甚至,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若离惊愕地看着他,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在当日那个小心翼翼的小侍卫身后,竟然有着对她花家这样的滔天仇恨。
明福却说了下去:“我被乳娘冒死救了出来,她却伤重死在一个破庙了。我被一个有钱人家收养,他们养我到八岁,视我如子。可是,你父皇却得到密报,一夜间竟放火烧了他家!我那养父母,为了救我,双双死在了御林军的屠刀下!而来不及逃离的我,被他们抓住卖到了坊间,竟做了男宠!”若离听到他说的话,惊恐地后退几步。
他双眼通红,厉声说:“你知道做男宠的滋味吗?天天受着酷刑般的煎熬,却要苦作欢颜,那样的羞辱,生不如死!幸而在十一岁那年我被恩师救了,后来又帮我打听到了自己家的血海深仇,不然到今天,我依然要过着那连狗都不如的日子!你问我是谁?我便告诉你,我就是你花家的仇人!我在这里一日,便要你们花家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若离被他步步逼近,她不由得警惕地看着他,脚步却越退越后。她艰难地开口说:“如果真的只是冤案,你可以要求翻案啊!父皇肯定会帮你的!”
她的父皇是一代明君,他功伟至高,在位这么多年,洵国人民安居乐业,无不称赞,怎会是明福口中说的草菅人命的昏君呢?
明福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轻蔑不屑:“翻案?你以为他若会翻案,还会故意做那么多给谁看?他只是把碍他路的人都扫除干净罢了!”
看见她默不作声,他却玩味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就连你的靖王爷莫望,哦,不,应该叫南宫卿。他当年也是拜你父皇所赐,硬把谋反的罪名扣在了南宫世家的头上,然后抄家灭族,这才沦为丧家犬的。不然,以南宫家近百年的厚实基业和世代忠心,怎么可能突然谋反!不过,”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说,“如今,你们倒是各得其所了。”
若离惊得几乎跳起:“各得其所?!你是什么意思?!”
“若离公主,您冰雪聪明,怎么可能就看不透呢?”他忽然一副恭谨的样子,一如当年在她帐下听令一般。看见她不做声,他好心地给她解释:“在靖王爷而言,当然是大仇得报,更是父债女还。在您而言,虽然没了个家,可却找回了当年的未婚夫婿。难道这样不好吗?”他笑意吟吟,仿佛只是说着最平常不过的一件事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