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今天你是见不了她的。”君写意好整以暇地坐在椅上,沉静的眼底有抹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她说只要仇漠邪不醒,不会离开一步。”
席宸砜扬起了眉,看了眼君写意,突地笑了,“好,我去看看。”
君写意摊手,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席宸砜垂了眼,勾唇邪笑了起来,转身朝君写意指的地方走去。
“似乎应该跟去看看。”君写意摸了摸眉毛,自语了一句,正想伸手去端桌上的茶杯时,目光一顿,停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腕上是一条伤疤,如伶舟薰昨天割的一样的一条,不过显然年代要久远得多。
那是……
君写意长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伤疤,缓慢地闭上眼,在眼眸被彻底遮住前,一道浓重到令人战栗的杀气溢了出来,在黑色眸底一闪而过,然后消失了。
“原来是这里。”席宸砜行至园口,舒了眉,想起了那天伶舟薰惊艳的笑,会心地勾起了唇角。
抬脚正想走进去时,席宸砜的脸色猛地变了,一瞬间整个人顿时如同没有重量地往后飘开了好几丈。
顿住身子,席宸砜拢起了五指,拧眉看向身前那片他刚刚退开的地方。刚才还积在地上的雪,这一刻已经全部被冻成了冰。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席宸砜皱眉想了想,轻轻地跺了跺脚。顿时,地面一阵颤抖,刚才还冻结着的大块的冰,一瞬间就化成了粉末。
“席宸砜。”伶舟薰轻而淡的声音传了过来,即使在这能把声音给冻起来的季节里,也依然显出清冷来,“写意没告诉你这里被我设了屏障么?”
“我想,他好像……忘记了。”勾唇笑了起来,席宸砜负起了手,敏锐地察觉到伶舟薰的气色很差,像是很久没休息好了,“薰,你还记得今天的事吧?”
“我记得。”伶舟薰也负起了手,淡然地对上席宸砜的眸子,道,“但我拒绝。”
“因为仇漠邪?”席宸砜歪了歪头,笑问着,也察觉了不对劲——仇漠邪那本该是强大而具有压迫力的气息此刻变得游丝般微弱,好像随时就会消失一样。
“看来你发现了。”伶舟薰颔首,道,“我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能让他恢复到现在这样子的。”
让出云谷谷主费了很大力量,结果还是昏迷?玩笑开大了。席宸砜忍不住挑起了眉,“薰,我听说出云谷的交易从未毁约。”
“那又如何,现在我是谷主。”伶舟薰看着席宸砜,极慢的疲惫语速奇异地带给人一种压迫感,“我说要做,这天下谁能拦我?”
的确没有人能够拦得了她啊。席宸砜更感兴趣了——为了一个仇漠邪,难道伶舟薰不惜赔上自己和出云谷的名声?“为了他,值得么?”
“往常治他是卖朋友一个情面,但这一次,是我欠他的。”伶舟薰按了按眉心,表情甚是疲倦,“我欠他的。”
“所以,就不管我了?”席宸砜摊手问道,“惠雍帝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情。”伶舟薰语气很冷淡,“你应该早就要想到这种情况才对。”
“的确有想过。只是……我太相信你了。”席宸砜挑起一边的嘴角,扯出一个笑,“结果,又是一次意外。”
闻言,伶舟薰稍偏了偏头,看了席宸砜一会,颔首慢慢道,“世人皆知我的脾气古怪,如果你拿我来做挡箭牌,想必就算是惠雍帝,也不敢怎样。”
被看穿了呢。席宸砜不以为意地一笑,摆手道,“有了你的同意,我就敢大胆回去了。只是这一次能争取到的时间可真的不多了。你……可千万别毁了我的计划。”
伶舟薰的目光从席宸砜嘴角那朵冰冷嗜血的笑上一扫而过,慢吞吞道,“你觉得呢?”
所以她才总是说,这个男人很危险。随时都能施放出杀气的人,当然是危险的。而且,他完全是当真的。和她一样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冷血男人啊……
“我觉得你很聪明。”席宸砜答了,嘴角的笑似乎有扩大的趋势,“薰,我说,君写意就一点也不担心么?”
伶舟薰眨了眨眼,似是没有想明白,“担心什么?”
“担心仇漠邪在你心中的地位超过他,担心他的妻子被别人抢走?”席宸砜摊手,笑得很恶意,“谁知道呢?”
“只有你才会担心别人是否担心那种事。”伶舟薰转过了身去,伸手拉紧了身上的白色狐裘,抱住怀里的暖炉,口气更加冷淡起来,“写意会相信我,这点不用你担心。”
说起来,身子变虚之后,功力也下降了,刚才席宸砜来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察觉到。好在席宸砜触动了屏障,她才能感应到有人来了。想着,伶舟薰轻叹了口气,抬脚往里面走去。
看着伶舟薰的身影消失,席宸砜才懒懒道,“你真的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君写意的身影自一旁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抱起手臂,目光看向园内而没有去看席宸砜。
“我可不想把同样的问题重复一遍。”席宸砜扯出一个笑,“因为你明明一直都在。”
“如果要说担心,我唯一担心的是薰的身子。”君写意轻声叹息,“连我靠得这么近了都察觉不出来……她是杀手啊。”
如果不快点让伶舟薰的身体恢复,只怕以后都恢复不回来了。
“真的不担心?”席宸砜笑得有些古怪,又问了一遍。
君写意更加古怪地看着席宸砜,“你究竟想听到什么答案?”
“我有么?”席宸砜摆了摆手,“那么,我还要回宫去应付惠雍帝,这里就交给你了。”
君写意挑眉看着席宸砜,没说话——为什么席宸砜说得好像这边本该是他负责的一样?
席宸砜笑了下,然后快速地离开了园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