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尚自嗅着那淡淡的香气,凝神静下心来回想与自己有过过往的人来,夜深了,外头蛐蛐的叫声此起彼伏,萤火虫在野地上空潇洒着舞姿。
泓袖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进来,他刚洗了个澡,浑身湿漉漉的,双臂抱在胸前。
“温大哥,这么晚你还在做什么?”泓袖用手捂着打哈欠的嘴嚷呼的问。
温清看着他困倦的样子,上前把他推出营帐,示意他快点去睡觉。
泓袖被温清推搡回到外头,突然伸出手掌,迅速将一个东西抓在手心里。
“猜猜是什么?”他晃了晃寒玉似的手,笑着问温清。
温清抬头深深呼了一口气,看向他。
“萤火虫。”温清想了想,“我们那里叫它熠燿。”他又说。
“哔~!这么快说出来就没意思啦!”泓袖用食指扯着眼皮不满的说。
“好了,快去睡...”温清还没说完,泓袖拉着他的衣角。
“我小时候,住在蓟城后山下,那片望不到尽头的山林里头,打小父亲就不许我出远门,说大山里有恶狼,专门吃小孩。”他歪着头说。
“后来有一回父亲出了远门,我偷偷跑到后山那片林子里,那里山花烂漫,五彩缤纷,看得我开心的不得了,我一路上摘着花儿,戴在头上,走着走着,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泓袖回想起幼时的事,难得的心平气和下来。
“遇见狼了吗。”温清稍微有点恶毒的问。
“没有!”泓袖对着他褶起了精巧的鼻子。
“我害怕的哭了,一步一个小脚印,我走到一条河边,那岸上有一棵参天古树,粗壮的藤蔓弯弯曲曲的缠绕着老树根。”泓袖用手比划着。
“就在那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下,成了我这很多年来的一个秘密所在地,我所有的秘密,都在那里哦。”泓袖看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
夜晚的冷风挂过,却没有感到一丝凉意,异常舒服的感觉围绕着温清,他总觉着,泓袖想要对他说什么。
“那后来呢。”温清问道。
“后来呀,我哭的够了,隐约看见河边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到处飞,好看极了,我跳起来追逐那些光儿,小跑着,当我喘着气往前看的时候,发现了来时的路,这时我才看清,那亮着的光,引导我前行的是这些虫儿。”泓袖微微笑着说,他轻轻松开握着的手掌,那只萤火虫渐渐飞的远了,依稀还可以看得见那如星星点点的光华。
温清站立着,从萤火虫那转过视线来。
“我总觉得,燕国不会罢休,兵戈相信不久就会到来,到时候将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温清说。
“到时候,你会站在那一边。”温清和他遥遥对视,问道。
泓袖是燕国的人,虽说温清北征之后与他就此相识,相互不可谓不熟悉,但是一旦再度开战,他和泓袖还能像往日这般肆意玩闹,喝着酒聊着心中苦闷吗。
泓袖原地围着温清绕了两圈,捂着嘴笑兮兮的看着他,皓齿明眸,温清竟看的呆了。
“我不靠在燕国这一头,也不支持你们中原朝廷。”他又转了一圈。
“我只站在你这一边。”泓袖正对着温清的脸,斩钉截铁的说道。
......
北部遥远的辽城
一座已经颇为繁华的城市,城池下,酒肆茶庄林立,商伍小贩往来不绝,大街上行人比肩接踵,吆喝叫卖之声声声入耳。
大燕屡屡南下中原,沿途所到之处尽皆扫荡一空,掳掠人口,许多年后,那原本贫瘠的辽城成了这承载着战利品运输的中转站,再而后,竟迅速的壮大起来,颇具气派,现而今成了被温清北征之后燕国溃败下的临时都城。
一座修建不多年,看上去极为宏伟的酒楼,在燕都转移到了这里之后,被强行征用了。
“启禀陛下,这半年来,敌国大将军始终坐镇占了我们的辽西地带,多少次收复的计划都被其扼杀在摇篮中,损兵折将,入不敷出啊。”一众身披官服的老者跪在地上,对着前方一个歪坐在龙椅上的中年男子说道。
“废物。”那个胡须裁剪的十分讲究坐在龙椅上的男人怒骂道。
底边跪着的官员不禁浑身颤抖起来,上次这个男人这么说的时候,他们大司马被拖出去斩首了。
“没人想想办法吗。”燕帝再次问道,这里的气温似乎都降低了许多。
官员们相互看了看,大家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无奈。
“启禀陛下,半年前太尉大人战死之前,遣人送来了一封图纸,上面标明了通往敌国的主要道路的路线,以及,避开对方耳目偷渡而过的方法。”燕国尚书此时上报道。
一堆卷轴从上方的王座上朝他扔下,尚书动都不敢动一下。
“你这个废物!你为何不早说,这都过去半年的事了!”燕帝劈头盖脸的骂道,唾沫星子飞的到处都是。
“启禀陛下,半年前我朝迁都之时,百事俱兴,百官惶恐之际,哪有那个心思去提这件事啊。”尚书看了看燕帝的脸色然后说,“更...更何况陛下那会正在气头上。”
燕帝捂住那张气的略显苍白的脸,而后顺了顺稍微有些发白的胡须,燕君到了他这一代,是最有机会灭了中原朝廷一统江山的时候,前面几代君王给他打了好多年的基础,就等他一气呵成,消灭之。谁想到那权倾朝野的太尉,打了一半不愿往前了,驻守在中原王朝的咽喉处索要了无数的金银财宝和一个看上去的确美的倾国倾城但一下都不给碰的女人便回来了,奈何自己不能把太尉怎么样,将来还要依靠他彻底熄灭中原王朝仅余的那一点火星来。谁想到,那高高在上的太尉志得意满起来,整日在边境与人饮酒作乐,被敌国大将军埋伏在岭南的山谷中,大燕的精锐被歼灭殆尽,连带着大燕南边大片的土地城池被反夺取,现如今处在这不上不下的情况之中,官员们一个个混吃等死,他怎能不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