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清涟休养的日子里,来往威严宫的人们是络绎不绝,各宫妃嫔,甚至是叶妃,茹妃和蕊妃也携着上等燕窝药膏来拜访。
这一阵子,雪清涟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本来就孱弱的身子现在已然疲累不堪,惜儿见此想把来拜访的人都婉拒回去,怎奈自家主子如此坚持也要接待众人。
此时正是申时,阳光微暖却不冷清,斜斜照射在威严宫大门的前门空地上,漂浮起一圈尘埃,絮絮飞扬。
清雅素衣的婉约女子立在床边,嘴角有着淡淡笑意,略带惋惜的看向床上面色平静眼神慵懒的女子。
雪清涟在惜儿的搀扶下艰难的坐起半个身子,面色显得苍白,晶莹的汗珠沿着精致侧脸滴落,调整好位置后,她有些尴尬的笑道:“蕊妃姐姐,真是麻烦你还过来看我了,你看我现在不方便招呼你,望姐姐别见笑。”
蕊妃一笑,点头道:“听说妹妹最近身子不好,我也不知道要带什么来看你好。昨儿个,我去问了太医院的太医,说是灵芝有补气养血之效,所以,”她示意身边的婢女把早已准备好的篮子拿过来,掀开盖着的锦布,接着说道:“我就去要了一株百年灵芝草,望妹妹别见笑,还请收下。”
雪清涟轻点头,边上的惜儿便取过来放置在内室的桌子上。
蕊妃莲步轻移,走到她身边,绕着雪帕的柔荑覆在雪清涟瘦弱的手背上,嗓音温和动听:“妹妹,以后在宫里要多多养好身子,保重自己,宫里不同于别的人家,马虎不得知道吗?”凤眼水眸却是柔情满溢,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雪清涟倒是不以为意,随意一笑道:“谢谢姐姐的提醒,清涟定当铭记。”
蕊妃点点头,站起身来,缓缓一欠身道:“妹妹,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改天再过来瞧瞧妹妹。”
雪清涟微笑着颔首:“好,到时候妹妹会在此恭候姐姐的到来。惜儿,送蕊妃姐姐。“
看着蕊妃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眼底淡漠如水。
就在雪清涟住了将近一个月的威严宫后,皇帝却霍然颁下一条圣旨,大抵就是奴妃娘娘端庄贤淑,为人谦和有礼,却受人陷害,为嘉奖奴妃的良好品性,皇帝特准其搬入距离威严宫百步远的延寿宫居住,还赏赐了些许金银财宝,几个宫女太监来服侍。而最最令各宫妃嫔无法理解的就是皇帝恩准雪清涟在其不能下地行走前可以继续住在威严宫,一切待遇如皇帝。
此圣旨一下,众人又一次议论纷纷,却无法琢磨皇帝的心思。就在前两三个月月,皇帝离麟还对她不理不睬,任之弃之,甚至洞房之夜那样的场景,都会令任何一个妃嫔胆战心惊。而今,奴妃是得势了吗,还是受宠了?
各人自有个人的心思,而这一事件的主要人却坐在床上享受着糕点美食,顺便观赏着窗外的风景,心情无限悠闲当中。
皇帝一进殿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当下是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整个皇宫都知道的受伤妃子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糕点。
好吧,他批了这么多奏折,和一些顽固老臣们唇舌交战了许久,自然而然的饿了渴了,看见女子这么享受,不觉喉结上下一滑动。
女子转过头,手上正举着要入口的晶莹润泽的美味糕点,正看见皇帝的这个表情,立马明白过来,右手随即左右摇晃,示意他也过来吃。
皇帝脸色不甚好,起码影看来是这样子,他看也不看雪清涟,大步飞快走过床前,走近内室换下一身朝服,再面色平静,泰然自得走到床边的紫檀木花纹椅前大喇喇的坐下。
雪清涟先是一愣,但也马上反应过来,心底无奈的笑笑,还是个要面子的皇帝呢。
这些日子,两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模式,倒也不明说,反而默契般的继续若无其事下去。影倒也不担心,一脸隐秘的笑着看这两人的无声戏。惜儿倒是甚开心不已,以为自家小姐受宠了,每天挂着灿烂的笑容照顾着雪清涟。
柔和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幽幽照射进来,为寂静无声地房间染上圣洁的光彩,明亮清晰,抵不住内心的悸动。
离麟正坐在离窗不远处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书,神情格外认真,束起的墨发发尾落在他如雕刻般完美的下巴处,剑眉微敛,嘴角时而含笑,时而紧抿,时而讥诮,却也抵挡不住他全身散发的尊贵气势,脸庞白皙晶莹,妖冶如透明,只一眼便叫人深深地吸引住,再也移不开眼。
靠在窗边甚是无聊的雪清涟盯着他出神而不知,却不想就这一眼他们之间的交缠便是注定,就如以后这男子注定会成为她一生的疼痛一般铭刻。
像是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离麟抬起头来,毫不意外的看见对面女子炙热的眼神,只是这一眼里惟独没有那一抹痴迷,女子却不好意思的低头,手指急急地绞着盖了半身的锦玉金丝镶边被。
离麟笑了,看着女子,他轻轻地笑出声来,引得女子的一张俏脸染上两片小小的红晕,分外娇媚。
房中,两人之间,好像某些情感在发生细微的改变,有些东西似乎在慢慢发芽,等待成长。
枝梢头,斜挂一弯银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