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晨扭头看了玉凤一眼,笑着道:"非得处事我才去啊,那些小姐姑娘们去赏景,咱们也去赏赏雪景,岂不是一举两得啊!"
玉凤微微一怔就会意而笑,将手炉放进邱晨手里,伸手扶了邱晨的胳膊,一路出了二门。秦礼和曾大牛已经备好车在一进院里等着了。
入了九月,风冷了,邱晨的车子就加了车衣。原来的桐油车厢上加了青色的毛毡车衣,车窗和车门上都换了靛青色绣团花、阑干的棉帘子,与其他车子不同的是,车窗帘和车门帘子上都加了一块玻璃,增加了采光的同时,也方便里乘车时向外瞭望,倒是不用黑漆漆的憋闷的难受。
玉凤和青杏扶着邱晨登了车,主仆三人坐好,放了车帘子,外头赶车的二魁将车帘子下的木坠脚儿扣紧,又上了半截的木质挡板,最大限度地阻隔寒风侵袭的同时,也可以避免大风鼓卷起车帘子。
天气虽然下了雪,终究是没有入冬,天气其实还算不得寒冷,二魁裹了裹身上厚实的棉袍子,挥动手中的鞭子,挽了个响亮的鞭花儿,马蹄清脆地踏着青砖地面,拖动着车轮辚辚,缓缓地驶出了林家大门。
胡同中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因为雪天路上的行人却少了许多,马车一路畅行无阻地出了胡同,大街上的积雪却无人清扫,被来往的行人车马碾压着化成了水,水又结成了冰,明晃晃地铺在地面上,特别地滑。
二魁不敢上车,就在车旁,小心地牵着马缰绳,一步一滑地往前走着,秦礼和曾大牛则看着另外一辆拉着行礼用品的车子,同样小心翼翼地跟在后边。
用了比平日多出一倍有余的时间才出了城,城外道路上的积雪明显地看着比城里厚实得多,而且,因为城外车马行人较少,道路上的积雪大部分还保持着落下最初的松软状态,马车行驶在上边,反而不容易打滑。
二魁和其他几个人终于能够上车上马,用较快的速度前进了,虽然仍旧比好天气的时候慢一些,却比在城里一步一滑慢慢挪快了许多。
行了两刻钟功夫,众人来到城外的五六里路处的一处酒楼,二魁停下车,将挡板和车帘坠脚打开,恭声道:"太太,到了城外的客归楼了。"
玉凤坐在最靠外的地方,闻言挑起帘子来看了看外头,就见不大的酒楼门口停了两三辆车,马匹已经被牵到旁边的草棚里吃草,隐隐地还能听到酒楼中男人们的喧哗声。
玉凤就对邱晨建议道:"咱们车上生着熏笼也不冷,太太还是在车上等一会儿吧..."
这里的冬天,因为保暖,大都门窗紧闭,屋子里的炭气、人类的体味,还有酒楼中的酒菜味道,种种混合在一起,并不让人愉快。
邱晨也不想去酒楼里去挤,也就点点头应下来,只吩咐玉凤:"你跟二魁和秦礼他们说,让他们进屋去烤烤火,喝杯热茶去。他们一路过来冻得不轻!"
玉凤连忙答应着,挑起车帘子跟二魁道:"太太说了,就在车上等着。太太让你们进去烤烤火,喝杯热水去!"
二魁本来在车下搓着手取暖,听到这话反而有些赧然起来:"哪能让太太在外头冻着,我们进去取暖的理儿..."
邱晨在车里听得分明,暗暗叹了口气,拿过灰鼠皮斗篷来披了,拉起兜帽,招呼还要再说什么的玉凤,道:"别说了,我们也下去吧!"
玉凤回头一看邱晨已经穿戴好了,知道再劝无用,也麻利地扯了自己的皮袄子飞快穿了,把脖子上的针织围脖拉了拉,遮住脖子和半张脸,匆匆跳下车去,又回头来扶住已经出了车门的邱晨下了车。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城镇规划还有限,即使有街道规划,也都是在城内,城外的房子都是沿路而建,而且,为了便于停放马匹车辆,一般会留一个比较大的空场子。
这家酒楼就建在出城官路一旁,当街是五间门脸大小的二层小楼,小楼后边连着一个宽敞的院落。小楼旁边搭着一个大大的草棚子,棚里一端是马厩放着槽子、草料,以供来往客商寄存马匹所用。在棚子的另一端则是供客商停放车辆、物品所用,此时放着四辆大车,其中三辆都是平板货车,只有一两是青帷油布小厢车,看起来应该是家境一般人家的乘坐所用。
目光在这些物事上一扫而过,邱晨转回头,秦礼将马匹交待给曾大牛已经迎了上来:"太太!您稍候片刻,我进去看看有没有单间!"
邱晨知道,一些看似繁琐的规矩还是遵守的好,不然招来麻烦,反而让大家伙儿受累。
于是就答应着,道:"你进去看看,若无单间,靠角落僻静处寻一张桌子也行!"
秦礼点点头,答应着拱拱手大步走进了酒楼,邱晨则整了整衣裳,带着玉凤青杏一起,借着马车遮蔽着寒风等候着秦礼转回来。
过了只有盏茶功夫,秦礼一掀帘子从酒楼里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年级约摸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体型微胖,穿着一件皮袄子,抄着手微微弓着腰快步走了过来。
走到离邱晨主仆约摸五六步远的地方,那中年男子长揖及地,恭敬道:"不知夫人到来,小的敝店掌柜孙智勇迎接来迟,还望夫人赎罪!"
这种做派邱晨哪里见过,微微窘迫地挪了挪脚,却又很快镇定下来,淡淡道:"掌柜的客气了!"
说着,邱晨的目光就转向了秦礼。秦礼就道:"回太太,二楼还有单间儿,掌柜的已经让伙计上去打扫生火了,请太太移步!"
邱晨微微点点头,目光示意,玉凤从后边走上来,掏出一只约摸五两的小银锭来,丢给掌柜的:"赶紧让人烧上热水送来,再送几碗姜汤来。"
孙智勇接了银子,慢说只是要热水和姜汤,就是一桌酒席,五两银子也使不了了,哪里还有不好的,忙不迭的一连声答应着,匆匆抢上几步跑到前头去,很狗腿地打起门帘子,让着邱晨主仆进了门。
二魁跟曾大牛将马匹车辆牵进车棚,因为只是稍等,也没卸车,只用撑木将车辆顶住,减轻马匹身上的压力。又用抹布将马匹身上沾染的雪水擦干,拿了随车带的豆饼子掰开喂给马匹吃上,留了一个人看守车辆,其他人这才进了酒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