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又不能肯定,是啊,谁能对一种友谊非常肯定呢?当我们说某某是我们的铁哥们儿的时候没准儿这铁哥们儿正在另一处咖啡馆的氤氲之气中说我们的坏话呢。
但是,我又分明感到我们的友谊是存在过的,尽管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我不为这种友谊的消溃而感到沮丧。为已经不存在了的事物而感到沮丧有点儿傻,就如同我不能为我的祖母、祖父的离世而感到沮丧一样。不过,这种友谊和那种在小树林里随手可得的爱情毕竟不是一回事,有的时候你可以为了缓解自己的问题将别人当成自己的工具,就如同在适当的时候你也愿意做别人的工具,而且你还会为此而感到愉快,你觉得帮助了别人。但是,友谊不是这回事,除非你从来就将它当成是幻觉。
你会不时地怀念它,随着你的苍老,这种怀念的题材会越来越多,这种怀念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多。也许这并不说明你更加人性,只是说明你老了,但是,它是实实在在地发生在我们的生命里的,这种怀念我们无法克服。
有的人在这个世界一下子就会找到自己的位置,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成为什么,他如鱼得水,而有些人一辈子都会漂泊不止,他们永远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找不到自己的目的,有的时候连自己也找不着。我想我之所以还在深深地怀念那些和他相处的时光,主要是因为我如今没有找到自己,我依然在这个世界漂泊,我需要从回忆中汲取教训、灵感、勇气,来解决我日益紧迫的寻找。他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在我记忆的背景上,他是那种和我一样的找不到自己的人,我们一样都需要朋友的帮助,我们都在思念那个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永远会为一个不知道的地方而着迷。
我知道我是因为这一点而对他非常着迷,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能在两年的时间里忍受着他的蔑视和他相处下来,我的敏感的自尊心那么无畏,在他蔑视的风中飘摇了两年,但是,我们依然是朋友,一路相处了下来。这真是不容易,一个一直折磨你的人你却能和他相处得非常好,而一个深深渴望着你的人你却连逃跑都来不及,有时候这个世上的事就是这么怪。
青春就这样零乱而盲目,在友谊、性、迷乱和无谓的争端中结束,然而我们一生能经历几个青春呢?又能有几个朋友呢?即使朋友很多,上帝又给了我们多少这样的好日子,让我们遇见他们?真正少得可怜。在那个路口,我遇见了他,我们确实曾经是好朋友,虽然后来他去了南方,而我则去了西部,我们失去了联系,再后来联系了也无甚可说,可是,这又有什么呢?那个时候我忍受贫穷和屈辱,做着诗歌和哲学的梦想,我们走在阳光惨淡的路上,不知道接着走向哪里,我们循着自己冲动在路上。
三十、结束的时候就是
和自己告别
我设想过很多种自杀的方法。譬如吃药,烈性的药,
据说死的过程很快,但是会让人很难受,安眠药则相反,
但是,我不喜欢安眠药那种怯懦的感觉,自杀的真意是
上自己直接面对死亡,选择死,并且笑着和自己的亲人。
朋友告别,在睡眠中离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又如跳楼,
人高高的空中飞翔着,飞翔着,一下子就来到了地面上,
在地面上盛开,但是飞翔的奥义是自由地蒸腾,而不是
下坠,用这种方式失去自己一定很惨;又例如割腕,
想象中的割腕地点是浴室,一汪清水渐渐染成了红色,
人就睡在那红色里,这是美的吗?如果这个时候,你不
经意地走进来,你被这一幕惊呆了,你的惊叫声就成了对
这种死亡方式的否定。
对自杀的设想永远不会有结果。这是学习死亡的方
式,在幻想中经历死亡,死亡就是这样恐惧,我们可以
经历它,但是永远不能经验它,在经历的末端它总是将
我们对它的经验~同带走。
谁能在这个世界上永垂不朽呢?我们生下来的那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