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汽车开出了小镇,拐了一个大弯,上了大路,这个时候,你不经意地回头,看到她骑着自行车拼命地追了过来,她在汽车后面追着,追着,渐渐地越来越远。
你低下头,将脑袋埋在膝盖之间,你不去看她,你不向她挥手,你没有阻止她。
你很绝望,你知道,考试只是你的救命稻草,甚至稻草也不是。那个"校长"已经说了,即使你考取了,也不放你走。是啊,你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考试,只是你绝望之中的无谓之举。你知道毫无希望可言,但是,你还是在做着,你还是希望能考一个好的成绩,尽管这个成绩可能对你的命运毫无帮助。你做着一件毫无希望的事情,但是你依然做着,因为除此以外,你真的不知道做什么好。
现在,考试终于结束了,一件希望和一件绝望同时结束了。
你和她在医学院边一家饭馆里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用去了0多元,然后你们又去了百货大楼,在那里,你为自己买了一件大衣,一双暖皮鞋,大衣00元,暖皮鞋是削价的,50元,你立即就将它们穿在了身上,是啊,你的脚太冷了,你穿着一双残破的单皮鞋呢。
接着你们再次走到了大街上,现在你暖和多了,穿着暖皮鞋走在街上,和那些结着霜花的水泥地隔开了,不仅让你感到了温暖,甚至让你感到了安全。
一些希望在你心底慢慢滋长,尽管你们还要回那个小镇,还要走很远的路。但是,你们不急,你们在大街上一直走到傍晚,黄昏了,西面的太阳红彤彤的,你们的影子被拉得有4、5米长,有些模糊了,你们才到汽车站,你们才在黑暗中上了车。
这个时候,你的心就如同窗外的黑夜,又像平时一样地缩紧了。
她显然是累了,缩着肩膀在你的身边睡着了。
你知道,她就是你的爱情,她就这样栖息在你的肩头,但是,你并没有欲望,你靠着她就如同靠着一棵正在燃烧的树,你知道她会这样烧完,在你的面前烧完,而你却不能对这燃烧有任何的支持,也不能给这燃烧任何的意义,她那么脆弱,那么乏力,这那辆车上,带着那样的爱情,你是多么绝望啊。
在爱中,你并没有欲望,有的只是感伤。一次你看到她清理一条咸带鱼,那么认真,带鱼头已经有些发黑,但是,她是那么认真,看着,看着,你禁不住流下泪来。这是你的罪,在这爱中,你是有罪的。你对她说,其实你可以过得更好,你对她说,要是我们不爱,没有爱就好了。
如果没有爱,也许她会更幸福。
她的手搭在你的胸口,腿搁在你的腹部,你能感到她的鼻息,你的右手在她的背上抚摸着,仿佛在寻找什么丢失的东西。
你在寻找什么呢?你在寻找那小小的情yu,那曾经在你们间风风火火地嬉闹着的情yu,可是,你太累了,等不到你找到这情yu,她就已经睡着,而你也睡着了。
情yu在你们之间也睡着了,在这样的夜晚情yu再也不会醒来,爱和情yu一起进入了沉酣之中。它们在彼此的不存在中照见了自己的存在,是啊,风已经止了,在上海的夜色中爱也休息了,情yu休息了。
而生活,真正的人的生活似乎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