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说:"除非你有事来寻我。你知道的,无论什么,德哥哥都不可能拒绝你。"
丫头啊。他在心底说:到时,你一定会来寻我的。我在府里...等着你。
转眼一月过去,若汐回到了齐府。子钧和悦然经常过来逗逗孩子,感情像是越发好了。齐老爷对静秋宠得不像话,齐夫人却在不经意间,对若汐投以不屑的目光。子洵哪里还有心思到铺子里,每日守着她们娘俩,和傻子似的张着嘴乐。
唯有子伶黯然神伤,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句话也不说。
这天,子洵忽发奇想,想去库里找块羊脂玉,给静秋雕枚福寿牌。伙计们见是三少爷来了,忙不迭地把他迎进去,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少爷想要点什么?我们给您找。"
"不必了。"子洵挥挥手:"这里我熟络得很,自己来吧。"
他背着手走进去,到了第三个库:美人如玉,汐儿在新婚之夜就晃花了他的眼,如今,静秋也活脱脱是个小美人。将来上门提亲的,非把门槛踏破不成。
他得意地笑起来,想象自己到时如何神气:"哎,你家少爷那种貌相,配得上我女儿吗?趁早死了这条心。""什么?比我女儿大5岁,太老了,叫他回去另寻佳偶吧。""不过是有点小钱,品貌如此普通,岂不委屈了我家静秋?"
他越想越开心,忍不住笑出声。嘴里哼着小曲,手拂到架子上。忽然,他听见拉枪栓的声音,接着,有人低低地威喝道:"别动,发出一点声音,立刻毙了你。"
子洵吓得放开手,想转头又不敢,只得重重地点头。
"四少,您怎么样?"一个人急切地说。
"没事。不过是伤口感染,这点疼我还撑得住。"另一人说:"只是沐雨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担心...他出事。"
子洵听到"沐雨"这两个字,心里一动。不错,他从未带外人来过这里,只有那日,他出于显摆的心理,把筱沐雨带进了白玉库。一色的和田仔玉,纵然是筱五少这样的大家公子,也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四少,这个人看见了,不能留。"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子洵吓得魂飞魄散,举着手轻叫:"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就饶了我吧。我的女儿才刚出世,你们不能让她没有爹啊。"
"叫什么,吵死了。"一个人不耐烦地走过来,猛地向他后脑打去。子洵闷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等他醒转,只见筱沐雨的脸清晰地在面前。他忍不住气愤地大叫:"姓筱的,我待你不薄啊,你怎么就带了这么一帮人来?你们要干什么,打劫吗?"
"呵呵呵。"一个靠在墙边的清瘦男子笑起来:"沐雨,你的朋友真是有趣。"
子洵气愤地看他:这个男人不过二十岁,眉眼清隽,穿着一身锻袍。若不是腰间隐隐渗出血迹,看上去就是个风度翩翩的大家公子。
"四少。"筱沐雨转头看他:"子洵心地很好,在苏州时对我很照顾。我们在他家玉库里藏身,也算是受了他们的恩,请四少千万手下留情。"
"嗯?"楚沛仁扬起脸,仔细端详了一下子洵:"沐雨,既然你想保他,这个面子我会给。只不过..."他咳嗽了一声:"他要帮我们做点事。听说三少已经追到了这里,以你的身份,自然不便出头露面,但我的伤,也实在是拖不得了。齐子洵是最好的买药人选,别人不会怀疑。"
沐雨点点头,替子洵松开捆绑:"子洵,我们也是没办法。大帅追得太紧,四少若被他捉住,断无活路。可他现在的情况,是半点走不得路了。所以,求你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就帮帮四少吧。"
子洵瞪大眼睛,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怎么这里又有他的事呢?"
沐雨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子洵忽然笑起来:"我想他怎么忽然到苏州呢,还以为是...哼,叫他不痛快的事,我最乐意做了。"
沛仁嘴角扬起一抹笑:"看来,德昭平日里得罪了不少人啊。"
子洵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你们需要什么药,尽管说。除此之外,我还可以每日派可靠的人来给你们送吃的。楚四少尽可以安心养伤,你家大帅忙着呢,未必能立时找到你们。"
"还有,沐雨。"他拍了拍沐雨的肩膀,笑道:"若汐给我生了个女儿,长得粉雕玉砌的。将来若有机会,你一定要来府上看看。"
他摆摆手,自顾自地去了。一个大汉哑声问:"筱五少,这个人真的可信吗?"
"嗯。"
"沐雨,你和他感情不错么,当着我的面动手动脚的,就不怕我吃醋?"沛仁笑起来。
沐雨心中一惊,转头望向他,他的嘴角虽带笑意,但眉间一片凌然之色,显然是动气了。
"四少,我..."
"你...再叫一次?"
"季清,我不是特意瞒你的。这个地方齐子洵带我来过,我觉得僻静、安全。"
"哼。"他冷冷地皱起眉头:"难怪你当初留在苏州不肯走呢。你可知道,那时我看到那则花边新闻,气得把当日全城的报纸都买下来,一把火烧了。你还为他挡着,差点破了相。哼哼,真是情深意重。"
"季清,如今都这样了,你还要疑我?你们楚家人个个都是妒忌心如此重么?"沐雨也心生不悦。
"哦,那倒还是我的不对?"沛仁挥挥手,两边人识相地退下去。
他恶狠狠地瞪了他半晌,然后别过头:"没错,我就是妒忌。你不就是喜欢躲我吗?如今怎么不躲了?"
沐雨看他气得脸色铁青,手捂着腰部,似乎是伤病又发作了,叹了口气,走近他。
"让我瞧瞧。"
"走开!"
"季清,别耍小孩子脾气。让你那些下属看见,还不跌掉下巴?"
"清梧...你该死。"沛仁松开手,闷哼一声:"你下次再敢当着我的面和齐子洵亲昵,我就把他打成筛子。"
"知道了,知道了。"沐雨笑起来:"你们楚家心狠手毒,我是早领教过了。"
"嗯。"沛仁满意地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沐雨守在他身边,静静得瞧着。
季清,如果我早一天醒悟,我们便能早一刻在一起。你放心,事到如今,无论生死,我绝不再从你身边逃开。
他靠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地笑了。
接下去的日子,子洵简直成了双面人。在若汐面前,他百般温存,但一有机会,他就借机跑到外面去,为沛仁买药。楚沛楠果然在刻意搜人,他跑了好几家药店,连最常用的伤药都断了货。
府上本也有些陈药备着,但楚沛仁确实伤得不轻,等他十日后带着千方百计买来的西药到库里,四少已倒在筱沐雨的怀里,皱着眉头不住地轻哼。
以他这样的铁血个性,若不是实在疼得受不了,是绝不肯发出一点声音的。
沐雨看上去也瘦了一大圈,双眼通红的,像是哭过。
"沐雨。"他尴尬地唤了一声。沐雨抬起头,擦了擦眼角:"你带镇痛片了吗?四少...实在难受。"
子洵点点头,把药递到他手里,他把药掰成两半,在沛仁耳边轻声唤:"季清,吃药了。"
子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想起一年前,自己和筱沐雨诉苦说:"那些女人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整日追在我屁股后头。你知道的,我又不善于拒绝别人,结果弄得自己一点自由都没有,烦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