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吵什么啊。"一个护士翻着白眼出来:"胎儿偏大,出来时不太顺利,估计还要等个两、三个钟头。"
子洵好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急忙跑过去问:"那...她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废话。"护士对他的白痴问题懒得回答:"你说一个东西硌在肚子里来回折腾,要是你疼不疼?"
子洵绝望地坐倒在地:"儿子啊,你再这么闹,娘还没出事,你爹就要死了。"
副官在远处看着,无奈地直摇头:"大帅,我真替你不值。"
"谁说不是?"沛楠恶狠狠地攥着拳头:"我真不知道丫头看上他哪一点。除了会雕点小东西,还有什么本事?丫头落到他手里,只会吃苦受罪。所以..."
他冷然说:"我一定要把她夺回来。哪怕她再气我、怨我,我也要把她...夺回来。"
几人又心焦如焚地等了几个钟头,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
史密斯医生一头汗地走出来,沛楠迎上去。
"大帅放心,母女平安。"助手翻译说:"再过几个小时,麻药醒后,可能会有点疼。不过顺产的母亲,一般很快就能下床了。只要小心休养,绝不会落下什么病。"
"多谢。"沛楠长舒一口气,满脸微笑地和他握了手。
齐夫人在旁边瞧着,说不出的堵心。这明明是子洵的孩子,看他欣喜万分的,却好像是自己的。这楚大帅究竟是怎么和若汐结识的,而且看样子,子洵还早就知道。那他怎么能容到现在,还始终如一地宠惯她?
她的这个儿子真是疯了。
子洵却是茫然不觉,只是咧嘴笑:"啊,是女儿啊。一定像汐儿一般,是个小美人。"他对齐夫人大叫:"娘,娘,我真的做爹了!"
沛楠本想去看若汐,瞧子洵那一副手舞足蹈的样子,心中恼火万分,一甩手就走了。走到门口,他恨声道:"就让你先得意几天吧,等丫头出了月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连着两日,子洵都在病房里陪着若汐。到了第三日,他实在疲累,架不住若汐的劝,回府去歇了一天。
到了晚间,齐夫人带人拎着煲好的猪骨粥来到病房,却见若汐两眼直直的,只是坐在床上发愣。齐夫人双眼一扫,脸立时阴了。
房里堆着各色补品,还有一叠包装精美的婴儿衣衫,从中式到西式,无所不有。在她面前的移动桌板上,搁着一盏微温的冰糖燕窝。不用问也知道,再高档的私人医院也不可能每日给病人提供如此的极品血燕,必定是某人自掏腰包,在存心讨她媳妇的欢喜。
"你真是有福气啊。"齐夫人讥讽地把粥放在桌上:"我素以为子洵待你已是极好,没想到,还有更用心的在后头。"
若汐愣了愣,回过身,轻声叫了声:"娘..."
"别,我可当不起。"齐夫人冷冷地坐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你那日何其威风啊。"
若汐红着脸,低下头:"娘,我也没想到...他会来..."
"你怎么想不到?"齐夫人冷哼道:"看大帅那个样子,要不是我们也在房里,他哪里只是摸你的头,八成要亲下去了。你作为我们齐家的媳妇,却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当着我家子洵的面,嗲声嗲气地叫他德哥哥。哼,全天下都知道,他叫楚沛楠,再亲近的,也不过呼一声德昭,你却唤他德哥哥。你这个女人,还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的吗?"
"娘,你误会了,我和德...楚大帅真没什么。我们只是...从小相识。"若汐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一用劲,撑起身子,赤着脚就要下床。
"哎,你要做什么?"齐夫人被吓了一跳,忙过来按住她:"你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也要为子洵和静秋想想。如果你再受凉得病,我儿子还不得心疼死?"她低低地叹了口气:"真是造孽。我这两个儿子,眼里只装着媳妇,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给害死。"
她忍住气,把粥拎过来:"唉,我本想带个奶妈过来,可洋鬼子硬说还是生母哺育更好,子洵又信这一套。静秋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你若奶水不足,会很麻烦。所以..."
她斜瞥了燕窝一眼:"再瞧不上,也多少吃一点吧。"
若汐忍住心头的委屈,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咽。吃得急了,便开始咳嗽。齐夫人毫无反应地转过身,走到门边:"若汐,我家子洵至少有一点胜过大帅,他对你始终...一心一意。"
若汐手中的勺子跌在了碗里。她闭上眼,把碗慢慢地搁在旁边。
她想起方才沛楠来看她,别有深意地笑道:"我还以为齐子洵会在这儿。哼,便宜他了。"
若汐惊得瞪大眼看他,他却伸出手,想摸她的脸。她往后一退,整个人都贴在了床挡上。
"丫头,你怎么这么见外?"沛楠说:"德哥哥连碰你一下都不行了?"
"你...为什么要在众人面前如此说话行事?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
沛楠看她委屈得眼里都带出泪来,心中一疼,说道:"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你一直都是我的。"
"德哥哥!"若汐大叫一声:"我以为我和你说清楚了,原来你还是不死心。那我现在就明白地告诉你,我..."
她把声音提到最高处,却在关键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终究不能把话挑明,因沛楠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他几乎是强忍着立在那里。他的手剧烈地颤抖,呼吸粗重到似乎就在耳边。
她知道,他已经怒到极处,若面前的不是自己,怕早已被碎尸万段了。
若汐叹了口气,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放低声音:"德哥哥,这些日子不见,你好像瘦了些。"
沛楠不吱声,只是冷冷地立在原地,看着她。
"德哥哥。"她忽然心软了,这个男人,从小到大无微不至地看护她。而她为了齐子洵,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他,若是换做自己,必然也要怒不可遏吧。
沛楠还是默不作声。
"德哥哥,别气了。你的胃病,好些了吗?"她的声音越来越绵软,几乎是在向他撒娇。
沛楠瞪着她许久,紧咬的牙关慢慢松了。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床头:"死丫头,我真拿你没办法。"
若汐笑起来,主动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好像真瘦了。金陵那边事很多吗?"
沛楠自嘲地笑笑:"前段日子确实出了点乱子,不过已经平息了。回金陵后,胃又大出血,只得做了个手术,切掉半边。如今,吃什么都得节制,自然是瘦了。"
若汐皱起眉头:"这么短的时日,你就做了两回手术。真是吃苦。"
你哪里知道,我在苏州还动过刀,只匆匆止血就赶回金陵?若不是早年的身体底子好,这么来回折腾,哪里还有命在?
沛楠苦笑起来:"丫头,你别这么说话。德哥哥要误会的。"
"误会什么?"若汐眨眨眼。
"误会你喜欢我,误会你回心转意,要和我在一起。"他的话里满是苦涩:"丫头,你对德哥哥说句实话,你真的...不打算回来吗?"
"以前,我的家在杭州,现在,我的家在这里。"若汐说。声音不大,但透着难以动摇的坚决。
"我知道了。"沛楠立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想要什么,尽管和护士说。我已经提前把钱预支好了。你在这里养好身子,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我答应你,等你回府后,绝不会再来纠缠。除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