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晌,沈依依终于满足的打了一个呵欠。
揉揉眼睛,衣服胡乱的穿好,她慢悠悠的晃到井边,打了一桶水,洗漱干净然后去浇花。
这么破的一个院子,如果不靠这些花儿草儿来装点,只怕会被人当成鬼屋。
忙乎好了,抬起头,日头正暖,她转身回屋,扛起床上的被子搭在院子里晒。
摸着自己的被子,她又想到昨夜的如妃,想到那一屋子纷飞的棉絮...
真不知道这个冬天,那如妃熬不熬的过去。
正想着,木门"咣"的一声被撞开。
紧接着,两个太监拖着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儿进来。
女子满身血污,青色的衣裙上面斑斑点点,看的让人头皮发麻。
两个太监没有半点人情味的把她往院中一丢,然后转身就走。
沈依依吓了一跳:"你们这是干吗?她是谁?"
一个太监转过头,冷哼一声:"不是没人伺候您嘛?这就是来伺候安乐皇后您的婢子!"
话说完,人走了。
只剩下沈依依和地上那个不知道还有没有喘气的宫女。
沈依依连忙跑过去,抱起她:"喂...你还好吗?"
宫女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让沈依依放心了:人是活的。
她赶紧进屋把自己的床铺好,然后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套有些破旧的粗布衣衫,然后背着宫女进房去了。
这圆滚滚的身材就是有一样好,那就是力气大!
安顿好宫女,沈依依七手八脚的把宫女那身血呼呼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干净的。
不经意间,她瞥见宫女的手——早已肿成了馒头模样。
天呐!她要疯掉了,这宫女究竟干了什么?被打成这幅样子?
去到院子里,她扯下自己的裙摆,在井水里浸透,然后回房把丫头的手给包起来。
她一向懒,是个职业米虫,所以这样的包扎对不对,她也不知道,她只希望能有点用处。
把宫女安顿好,她也累瘫了,半倚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儿。
白白净净的宫女,眼角眉梢有种说不出的风情,虽然称不上是什么绝色,但是比她沈依依那是漂亮上许多倍。
宫女沉沉的睡着了,占据了她的床。
所以,休息片刻之后,这个破院的主人沈依依又窝进院子里的那张旧藤椅里去了。
午饭还没送来,沈依依又开始瞌睡。
这真的不怪她,这里一点娱乐活动都没有,每天除了等饭,其余时间不睡觉还能干吗?
眼皮子开始打架,她放弃了坚持,回屋查看了一下熟睡的宫女,然后窝回自己的地盘寻找周公去了。
朦朦胧胧间,她感觉到有些东西在眼前晃悠。
非常艰难的睁开眼,赫然发现院子里居然有一个男人——江亦城!
沈依依"唰"的一下从躺椅里站起来,力道过猛,一个倒栽葱向前面趴下。
"皇后小心。"幸亏江亦城眼疾手快。
"我是安乐皇后。"沈依依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认真的纠正。
江亦城微怔,随即淡淡一笑:"安乐皇后不必如此,对微臣来说,皇后就是皇后。"
真的吗?沈依依吸吸鼻子。
一扭身,打水去了。
她的肚子饿了,不知道她的花儿们饿了没。
旁若无人的拎着水桶去到花圃跟前。刚取出木瓢,江亦城就喊住了她:"皇后不可如此。"
沈依依扭过头来:"怎么了?"
江亦城走近她:"现在正是当午,在这样的日头下浇花实为大忌。"说着,他从她的手中接过木瓢,"皇后想要浇花,清早起来浇一次水就可以了。"
清早?沈依依嘟起嘴巴:"我起不来。"
"嗯?"江亦城一愣,旋即大笑起来,"那就傍晚,傍晚的时候皇后该起床了吧?"
不就是赖床吗?有必要笑的这么夸张?
不过,她还没有抗议,她的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这一下,江亦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已过中午,皇后还没用膳吗?"
说到饭,饭就来了。
木门推开一点,一个木碗丢了进来:"吃饭了!"是小太监尖细尖细的声音。
沈依依已经习惯了,不习惯的是江亦城,他几步走到门前:"怎么现在才来送饭?"
小太监嚣张的面孔一下子变得惊恐:"江...大...人..."好象见鬼一般。
江亦城捡起木碗的时候,小太监的脸色死灰死灰的。
"你们就给安乐皇后吃这个?"他低头闻了闻饭菜,然后冷冷的问。
小太监哆嗦着:"奴...奴才送送...错了...这是奴...奴才自己的。"除了这个借口,他还能咋说。他想接过江大人手中的饭碗。
江亦城到没有犹豫,直接还给了他,只是接着说了一句让小太监恨不得自个撞死的话:"既然是你自己的饭,那你也不必回去吃了,就当着我的面吃完吧。"
从始至终,沈依依一句话也没说过,她蹲在花圃边上,捻了一片草叶缠在手指上,歪着头看着江亦城。
他的样子很严肃,直逼着小太监的眼神十分锐利,让人无处可逃...
小太监很委屈的往自己嘴里扒了着饭。
饭估计是隔夜的,已经馊了,他勉强咽了两口,然后哇啦哇啦的吐光了。
"扑通"小太监跪下了:"江大人息怒,这也许是膳房的师傅拿错了,不关奴才的事啊..."
"你给我听着!让膳房把整个冷宫的饭菜统统换过!下次我再看到这样的饭菜,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滚!"
他这样子好象已经很无情了,沈依依歪着头笑眯眯的欣赏着。
饭菜重新换过。
沈依依打了一碗转身进屋。
"皇后这是去哪?"江亦城有些奇怪。
"还不是托江大人的福?这里的管事公公们给我安排了一个宫女。"
"宫女?既是宫女又何来让皇后伺候的道理?"江亦城变了脸色,跟着沈依依进了屋。
昏暗的房间里,宫女依然不省人事,床边丢着的血衣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亦城愣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沈依依给宫女喂水。
他火了!
"我去看看他们到底还搞了什么名堂!"
"算了。"沈依依擦干宫女嘴角的水渍,"反正都是伺候,她伺候我,我伺候她还不都是一回事?你要是去找他们算帐,到头来,那些人的火还不是撒到这个丫头的身上?"
她说的轻描淡写。
这样的轻描淡写却让江亦城不禁侧目——冷宫里的女人不都是满腹抱怨和牢骚的吗?她又何来的这种淡定和无所谓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