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有人叫自己,串儿回过头去:
“哦,是你啊,松子。”
婴儿肥的脸凑过来:“还有我呢。”
“哦,七郎,串儿有礼。”
嘴上说着有礼,却并不行礼,蔫蔫地站着。
木七郎仔细地看着串儿的脸:“怪了,你这脸怎么好象被打过?”
“本来就是被打过的。那个顺昌侯府的五娘叫人打的。”
“哦?敢情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就是因你而起?”
“关我什么事?!我不过是从她身边过而已,她就硬说我弄脏了她的衣裙,让仆妇责罚于我。我看你也是非富则贵,怎么不象她那样?可见人的品德素质是有差异的。她那样的只能说家风不严谨,纵女行恶。”
“你是说,我的家风还是不错的?”
“是啊。难道我说错了?”
“没错,哈哈,算你有眼光。不过你也算出了一口气,顺昌侯府被申斥,就连宫里的宁婉仪也被皇后娘娘训斥了几句。”
“你倒是成了包打听。训斥有什么用?那蛇蝎女子断了我的财路,我们得生活啊。”
“断了什么财路?”
“他家不许管事采买我们做的绣活,还不许锦绣阁给我们绣活做。”
“这也太霸道了!枉自他家五娘还美名在外。”
“什么美名?人漂亮?”
“嗯,说今年满十岁,艳丽非常。”
“哼,美如天仙,心若蛇蝎。不过,一般儿郎都会被美色所迷,也就不在乎心地了。”
“她断了你的财路,我这里有条财路给你,你敢不敢接?”
串儿一听,精神来了:“哦?有什么活我不敢接?手艺在那儿摆着呢。”
“第一,上次你卖给我的手绢子,你再做40张,正月十五后第二天我来拿,或者派人来取,不用到这东市,到坊里找你取。不过,可别想十两一张,1000文一张。”
“好事啊,谢谢你。”
“还有,用苏绣做一幅花鸟绣屏,以寿字为主,过两天把布料和尺寸给你。”
“可是,得有好的字啊。是你家长辈做寿么?”
“是。字我找人写,弄好了送到坊里去。可要好好做。价格好说。”
“什么时候交货?”
“明年四月。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对了,你消息灵通,不知道是否有郭子仪部的消息?”
“你想做什么?”木七郎警惕地看着串儿。
“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想打听我阿翁的消息,大半年没消息了。”
“我会帮你留意的。”
波力不耐烦了,在背包里“吱吱”叫,木七郎吓了一跳:“你们听见没有?有老鼠的声音。”
串儿一撇嘴:“不是老鼠,是花栗鼠。”
木七郎皱眉:“也就是说,你带了一只鼠?给我们看看。”
串儿正想推拒,波力自己掀开背包盖儿蹦了出来,原地转了个圈,又跳进了背包。
“呀,真的是老鼠。个儿真大。”
“是花栗鼠。”
“嗤,你欺负我没见过花栗鼠?你怎么带老鼠上街?还有,你背上背的是什么?”
“这是我养的宠物,背上是背包啊。我力气小,方便背东西,省力。”
“串儿,宠物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你养了狗儿猫儿雀儿,它们就是你的宠物。”
“懂了,就你名堂多。那我养的宠物可多了去了。你做手绢子的时候也给我做个背包,大点。这包没有颜色吗?”
“你要什么颜色?”
“藏青吧。我到时候给你钱。”
“好吧。我家住在崇贤坊北门,可别忘记了。”
“没忘。我们走了。”
“串儿,串儿,怎么了?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一行人望向来人,却是杳娘等了很久没见串儿出来,心一慌,赶了过来,正好看见木七郎跟松子站在串儿面前,以为又有人找麻烦了。
串儿不好意思地冲七郎笑了笑:“阿娘,没事。这就是我上次跟您说的木七郎。”
“哦?不是找麻烦的?”
“不是。七郎还帮我们找了活呢。”
杳娘敛衽一礼:“民妇谢过七郎。刚才莽撞了。”
“阿娘,你怎么自称民妇?”
“傻串儿,你看七郎衣着华贵,相貌堂堂,一看就是无忧无虑的官家贵人。”转头面对木七郎:“串儿不知礼仪,七郎勿怪。”
“没事。我觉得串儿挺好的。我把活计交代给她了,我有事先走了。”
杳娘行礼:“送七郎。”
从后面一按串儿,串儿也弯了弯腰。
松子回头望望这母女俩:“郎君,串儿她娘倒是个有眼力的,只是串儿野了些。”
“胡说。串儿这样的真性情就很好。难道咱们看人弯腰还没看够?那只老鼠挺好玩,改天找串儿玩去。”
回到家,串儿将活计跟阿娘阿姆说了。
眉娘斟酌着说:
“价钱好,时间也充裕,没问题。只是,现在看来不能长久做绣活了,得有个营生才行。”
串儿道:“要我说,就在坊市开的时候做吃食。简单点的。”
杳娘为难地说:“可是,如果要去吆喝着卖,我可不行。”
“阿娘,可以把价格和种类名称写下来挂着,只管卖就行了。若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只出不进,时间长了就陷入困境了。”
杳娘咬牙:“那就好好想想到底做什么吃食才能立足吧。我豁出去了。不能再让串儿到东市晃荡,万一被报复可怎么得了?”
串儿想了想:“莼姨她家做饼,我们做白糕,好不好?”
“什么白糕?”
“就是用糯米碾成粉末发酵,然后放糖上笼蒸,如果放些蜜桂花会更香甜。也可以做些年糕,去酱料行买些酱料做炒年糕。”
串儿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咽口水,把杳娘眉娘惹得直笑。
“先从简单的入手,然后再做其他的。有一点要注意,就是不能跟别人做的重样。否则,大家会伤了和气。”
“你说的这白糕听上去很简单的样子。过两天我先看看糯米价格,咱在家试着做。”
眉娘点头:“明天,我先去跟莼娘说说,让她申请的时候,帮咱也申请了。说到糯米吃食,我就想到了江南的风枵茶,又叫糯米锅糍,最是清香润滑。”
串儿好奇地问:“阿姆会做么?”
“不会。阿姆会吃,呵呵。”
转眼进入腊月,萧家终于收到了萧翁的平安信,还有转给薛家的家信。
至少,可以安心过个好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