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钟夫人所言,珍珠大大地吃了一惊。没想到钟夫人这样的出身,也能想出这样是主意来。珍珠看着钟夫人半晌没说出话来。见珍珠不开口,钟夫人道“怎么,你不答应?”
珍珠轻摇了摇头,慢声细语道“如此这般,即便这事儿不是齐家大爷所为,他也会折损声誉的。”
“难道齐家父子欺负你还不够?”见珍珠有些犹豫,钟夫人质问道。
摸着良心说,齐家父子所作所为的确有些过火。可珍珠还没心狠到一下子就将齐远之毁了。别的不论,单只看齐近之三番五次地帮自己。珍珠也断然不能做的如此地绝。不过珍珠转念又想,钟夫人不会平白地找齐远之的晦气。二人的梁子应该早已经结下了。就算自己不答应,她也未必肯放过自己。想到这里,珍珠索性答应了下来。一是为了将自己名声保住,毕竟自己还得和姑姑在这镇子上过下去。二是为了能够控制事态发展。
钟夫人见珍珠虽然犹豫,但好在是答应了下来。悬着的心中算的落了地,接下里便是等着好戏开锣了。
这几日因外边流言颇多,珍珠不大出门,赛珠大会也不曾去观。小叶子回家时偶然提了一句。今年又是齐远之得了冠首。
自从钟夫人上次登门已经过去几日了,珍珠纳闷怎么会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这日秋高气爽,连着几日身上不好的秦大姑正在厢房里休息。珍珠当院纳鞋底,心里盘算着多做几双鞋,等自己的洗清了流言,好拿到集市上几个钱回来。丁武则在加高加固河塘。立春后山上下来的水一下子多了起来。河道加高了一尺,水流也比往年更湍急了。秦大姑叹气地说今年不是好年景。
远远地齐远之带着一个小厮,一个郎中往珍珠家来。正干活的丁武看见了,扭头看东家正在院子里低头纳鞋底。并没有察觉,想去提醒。又顾及那些流言。自己到是不打紧,东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再闹出些什么来。日后恐怕真的要嫁不出去了。何况自己觉得那齐家大爷不是什么善类。此事要是被他拿去做文章,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自己没帮上忙,反而帮了倒忙就不好了。
就在丁武想着要怎么样既给东家报信,自己又不用到东家跟前时。纳完一个鞋底的珍珠抬起头来,正看到齐远之到了自家门口。珍珠知道这是钟夫人的计策奏效了,起身相迎道“大爷登门所为何事?”
齐远之道“听说府上有人病了,钟夫人托我从州里请了郎中来。”
按照钟夫人的计划,应该是珍珠装病的。可是偏巧这两天秦大姑身上不适。珍珠像齐远之道了一声谢后,对一旁的郎中道“生病的是我姑姑,先生请随我来。”
珍珠在前边引路,胡子花白的老郎中挎着药箱进了厢房。
被珍珠晾在院门口的齐远之,自嘲地笑了一声,背着手进了小院,到葡萄架下落座。
不过是乡野村妇,也没有那么大的规矩。郎中被珍珠请到秦大姑病榻前。先看,秦大姑脸上全无血色,眉头紧锁。再听珍珠说这几天病患茶不思,饭不想。搭上脉,并无什么大的症候。郎中收了脉枕道“此病乃是忧愁所致,并无大碍。一会儿我开副药方子,照方抓药。先解了茶饭不思,再解外因。”
珍珠曾怀疑姑姑是忧虑所致,可自己又不懂医术,唯恐还有其他。今听了郎中的话,放心了许多。伺候笔墨得了一副药方,付了诊资。请老郎中到院子里吃茶再走。出厢房见齐远之竟然进了院子,只好也请他吃了一碗。
一夜无话,隔天晌午不到小叶子急匆匆地回到家里,进门儿便叫珍珠。正在后院里铲地的珍珠应了一声。将小叶子叫到了房后的菜园子。
小叶子见珍珠开口第一句便是“是不是齐远之那个混蛋欺负了你?”
珍珠不解,不知如何回答。齐近之追来,拦住小叶子不让她再问了。
气头上的小叶子不管那些,将齐近子推到一旁斥责道“还说是珍珠的好朋友,你就是这么当朋友的。竟然让齐远之欺负珍珠。”说着抢过珍珠手里的锄头就要去打齐近之。
齐近之不得还手,只能抱着脑袋四处躲闪。珍珠见小叶子闹得过了头儿,一把抱着她道“小叶子先把话说明白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放下锄头,小叶子的眼泪一下子奔了出来。一边儿哭一边儿道“早知道我就不搬去店里住了。竟然让齐远之那个混蛋毁了你。”
好像明白,又好像有些糊涂的珍珠道“这话从何说起?”
躲得远远的齐近之道“今天早起镇上便有人说你未婚先孕,肚子里的孩子是齐远之的。昨天齐远之还带州里的郎中来诊脉。说什么要是男丁就留下,要是女娃就不要了。传得跟真事儿一样,小叶子听了就相信了。我怎么拦也拦不住,非得要回来问你。还说要是真事儿,就活剐了齐远之给你报仇。”
珍珠惊得目瞪口呆,钟夫人告诉自己的计划里可不包括这个。
“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珍珠暗想。
她这一顿可不得了,小叶子认定却又此事儿。握紧了手里的锄头就要去找齐远之算账。珍珠忙又拦着解释道“昨天郎中到家里来是给姑姑瞧病。那些传言也不是真的。”
小叶子不信,珍珠只好将她领到秦大姑病榻前。见真是姑姑病了,小叶子气道“那些该天杀的烂嘴,胡乱地编排瞎话。非得告到衙门打他几十个才行。”
几天都不曾开口的秦大姑听了此言,从床上弹起来道“外头又说珍珠什么了?”
以为自己将此事儿瞒得死死的珍珠见姑姑竟然知道,细追问下来才知道那日秦大姑真的给珍珠寻了一个愿意做上门女婿的佳郎。可第二天流言便起来,哪家听说珍珠名声不好,立即将这门婚事退了。这便是秦大姑连日心中抑郁不得言的因由。秦大姑以为珍珠每日也不出门,想必不知道此事儿。却不想二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小叶子嘴快,将今日之事与秦大姑讲了一遍。气得秦大姑浑身战栗。珍珠坐在一旁道“姑姑放心,这点儿小事儿难不倒我。不过三言两语,此事儿就能化解了。那些邻里都是些不明事理的人,白被人利用罢了。”
秦大姑拍着床板道“我气得不是那些烂嘴的。好容易寻了一个心地好,又肯出气力的小子来做女婿。就因为这点儿事儿,这么婚事是就吹了。再想找,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见姑姑气得竟是这个,珍珠不禁笑出声儿来。嗔道“姑姑说什么呢!”
四人房里说话,邱氏却已经带着人杀了过来。话说回娘家小住了几日的邱氏今日大清早便接到钟夫人的书信,将镇上流言以及昨日齐远之带着郎中往珍珠家去的事儿巨细相告。看得邱氏火冒三丈。也不顾身子沉重,坐上轿子回到珠镇。进了镇子,也不回府,直奔了珍珠家。
见了珍珠,问也不问,吩咐人便要打。小叶子一把锄头在手挡在珍珠前面大声道“看你们谁敢动珍珠一根头发。”
齐府的下人都见识过小叶子的厉害,何况齐近之还在一旁。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先出头。
多日未见邱氏,珍珠见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有四五个月的模样。劝道“夫人还请不要动怒,伤了胎气就不好了。”
邱氏扶着丫鬟的手到前头指着珍珠道“你这不要脸的东西。事到如今还说这些风凉话,难道天下的好男儿都死绝了,非得盯着人家的男人。”
珍珠不语,见自家院子里又来了许多看热闹的。这才道“夫人说得这是什么话,我好好一个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是帮自己的好姐妹忙几日,就引出那么多的故事。躲回家里也不清净,又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什么天下的好男儿都死绝了?原本我是说了亲的,要不是闹出这档子事儿来。此刻怕是已成人妇了。”
都是外人再说,从未听说珍珠出来说句什么众人,现听了珍珠的话,三五个人小声嘀咕着“难道这其中有什么故事?”
“我看这事儿不想外人说的那样。”
珍珠不理会,继续道“方才小叶子又讲了个新鲜故事。珍珠要澄清一下,昨日请郎中来家是给姑姑瞧病。因那门婚事不成,姑姑承受不住先于几日前病倒了。至于齐家大爷,还是为了爹爹的笔记而来。”
“夫人别听她的,这丫头狡猾的很。”邱氏跟前一个名唤燕儿的丫鬟道。她乃是于得水的相好。上次之事儿,齐远之答应于德水只要办成了,就将燕儿赏给他。不了珍珠精明,拆穿了阴谋,害得她只能继续做这服侍人的差事儿。
邱氏虽在气头儿上,但好在她不想小叶子那样。又知道那丫鬟与珍珠的过节。心中泛起了嘀咕。按理说自己应该更信钟夫人。可不知为什么,珍珠说出来的话,就是让她觉得舒服,觉得是真的。
就在邱氏为难要不要相信珍珠时,听说邱氏到了珍珠家齐远之匆匆赶来,见了邱氏,不由分说,抬手便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打在邱氏的脸上。珍珠心下“咯噔”一声。道“这下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