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其实就在窗外的树上呆着,老冲明白的事他怎会不明,半是好气半是好笑。这人最近只要知道能多让桑姨她们跟她“同甘共苦”,对谁都笑得一脸可亲。在收集站工作的毛猴就是最好的证明,磨着桑姨破例让毛猴知道这宅子,还要求毛猴每隔两日就要向她汇报所谓的业绩。
清歌看到老练郁闷得在一旁挠墙,越发无奈。这人怎么就轻重不分,黑练领事的汇报可是关红富和污衣派几个月的收入呢。
直至毛猴出了宅子,清歌才飞身进屋子,这时,喜来仍晾着老练。
清歌晃了晃手上的银针,就见喜来扁了扁嘴,冲老练有力无力地摆手:“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清歌长叹口气,这乱说话的习惯啊,什么时候才改呢。
老练却像打了鸡血般亢奋,忙将调查结果一口气说出来,就怕中间又被喜来插科打诨误了时间。
“……无论我们怎么调高中奖机率,他们都在抱怨太难猜了。”
清歌朝喜来看去,就见她眼带讥笑地说,“人心嘛,哪有够的时候,想着五文换碟点心就好,中了之后呢就会想,这五文要能换只香油鸡那才叫大赚。”
清歌垂下眼眸。
“可不是嘛,之前我们一轮用二十个箱子让她们猜,现在只剩十五个了,中的几率高了不说,还把许多便宜的菜色都换了上等的,更没赚头了。”
对于老练的吐槽,清歌不予置否。
“幸运大比拼”刚推出的时候,确实是将二十个箱子摆在桌上,只要你交五文钱便可选择一个箱子打开,无论纸上写的是什么菜色都归你。当然,也有的什么都没有,这时你五文钱就算白花了。
后来又“顺应民意”逐步修改规则,但现在,已有五文组、二十文组、三十五文组和五十文组,越高级别的组别,中奖的几率越大,菜色也越好,更将空箱改换成放上积分卡,在规定日期内到红富用餐,卡上的数额可抵同等的银额。
且他医好了太守老母的旧疾,红富得了“来阳只一家”的独家营销权,根本不怕有人仿照坏了生意。
还弄了个幸运排行榜,所以那些爱虚名的人都往高级别那拥去,只为多中几次,好登上榜单。
听说有好几个整天都蹲在红富门口等着活动开始,拼命交钱互相比拼,就为争那个“来阳县第一幸运人”的头衔,洪掌柜同他们说的时候,连他都乐得不行,却不想喜来一脸的凝重。要求洪掌柜下个规定,每人每天最多只能参加五次竞猜。
“我不是好人,但我不想随便害人。”当时她是这么说的。
桑姨她们几个笑她多虑,那几个都是有钱的主,这些对她们来说,都是小钱,哪至于到倾家荡产的地步。她却很坚决地说人一旦对某种东西上瘾,后果是难以估计的,还说,让人陷入这种赌博游戏不是她的初衷。小人有所为有所不为。
“咱们从中赚点小钱,他们赚些乐子希望,这样就好了。”
其实哪里是小钱,这个活动才推了不久,第一个月她们净赚了八百多两,当听得洪掌柜满脸狂喜报出这个数时,他们俱惊得说不出话来,某人却一脸淡然地表示下个月会更多。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活动能挣这么多银子,后来听洪掌柜说了件事才知道,她说的赚乐子赚希望是怎么回事。
故事的主人是名穷困潦倒的举人,仕途不如意之外,夫郎、爱女相继病逝,自感生活无望的她本想饱食一顿便了此残生,可身上只有五文钱,饱腹是不可能的,恰恰走到红富楼,人推人挤中竟被推到五文组,牙一咬参加了活动,不想竟中了一盘“干连福海参”,不说她愣住了,就连掌事的伙计都愣住了,不明白应在五十文组的菜色怎跑到五文组了。
那举人在四周的艳羡声中领了那道菜,见人人都说她是个有福的,瞧,连福连福,她轻生的念头动摇了,回家安睡了一夜,隔日接到邻县县令的信,说是仰慕她的才学,愿聘请做幕僚。
她梳洗了一番,郑重到红富楼感谢了一番,如此说了一通,令人唏嘘感慨不已。无意中为“幸运大比拼”高调宣扬一把,让这个活动更受欢迎了。喜来见此,又让洪杨弄了个“幸动事迹榜”,从小二姐犯糊涂开写,详细介绍了这件错打错着的喜事。
经这事后,县里的人有事没事都去竞猜,也越传越邪乎,连中一次就能转运的事都出来了,害得庙里的香火少了不少,人家连生不出孩子都跑到红富竞猜了,试问,这庙建着还有什么用呀。
“我们玩点别的吧。”
清歌和老练怔怔看着喜来。
老练犹豫了,其实她也就随口抱怨了下,“幸运大比拼”还是很有赚头的,而且,“……突然停了的话,会被人民群众撕了吧。”基本上来阳县城里的人都习惯每日一猜了。
喜来吹了声口哨,“不赖啊,连人民群众都学上了。”
清歌则有些不祥的预感,看她笑得那么高兴,不定又在想什么事了,忙出声阻止,“又是活动又是制药的,帮里的男人又都被叫去养鸡养鸭养猪的,女人们又得到处去割草采药,怕是忙不过来。”
养家禽其实早进行了,只不过起先是小范围的试养,用喜来的话来说就是销售渠道找到后,才能下本钱去养。但也不是一开始就顺利,喜来这人只吃过没养过,所以只能靠污衣派的去摸索怎样才能将鸡鸭养得多下蛋、猪多长膘,再一个就是养料的问题,乞丐们连自己的吃食都没有,去哪找东西喂这些家畜?
喜来同一品她们商讨许久,定了几个方案出来,然后投票决定,以喜来的四号方案为主,一品的一号方案为辅。
污衣派全改成吃大锅饭,每日定点定量供吃食,领了差事的,可凭证开小灶。然后将红富、来宾、飘香这三个酒楼的剩饭拿去喂家禽,然后将养好家禽卖给这三家酒楼,其中尤以红富的需求量最大,其他的搬到集市搞起了零售。
又同帮众们声明,家禽养好了他们才能吃得更好,于是一个个卯足劲提起精神伺候这它们,后来喜来领悟了大周国男女细心程度的差别后,将女人都派去干重活,将饲养的工作全权交给男人处理。
家畜的饲养地点在老冲她们以前住的破庙,那一大片都被他们围了起来,反正也是无人荒地。
最出乎她们意料的是,大锅饭制度居然让污衣派更有凝聚力了。
“清歌真是不乖,”喜来笑得轻佻,“丐帮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忙不过来,再说,又不单只能用来阳县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