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两位皇兄争夺储君之位,同室操戈,自相残杀,结果一个重伤致残,一个离宫远行,其母也因此受到连累,黎皇后随断臂的秦湛霆去了京郊行宫长期陪伴,许妃自秦兴澜走后心灰意懒,关在寝宫闭门不出,后宫掖庭日渐冷清,她素来看不惯这三宫六院左拥右抱之事,对此还颇感欣慰,哪想到梅妃竟因此生出野心来!
"梅妃她想当皇后,想扶你上位,这不甘人下的心思我能理解,可她不该骗父皇服下那仙寿膏,那东西是毒药,会上瘾,戒不掉的!一朝沾上就是后患无穷!还有你娘舅,之前元熙被掳就是他玩忽职守,放任所致,没想到他竟然还变本加厉,不但与南越勾结,对父皇下毒,还任由刺客到明华宫行刺...我已经饶过他一次,便绝对不会饶他第二次!"
仙寿膏,也就是后世俗称的鸦片,罂粟在这个朝代已被发现,但世人对其了解甚少,整个赤天大陆也只有南疆丛林才有小面积野生,梅妃身在深宫,自然接触不到这些;而梅澄身为卫尉,司职皇宫内外保卫之责,要从宫外带点东西进来,那是易如反掌,包括那名入宫行刺的刺客,只要他稍微放松警卫巡视,就可以令其轻松进入!
据事后审问的口供,梅妃一开始只是想利用所谓仙寿膏邀宠,巩固自身地位,而真正与梅澄蓄谋夺权篡位,却是三个月前。
他们的如意算盘也打得不坏,太子常年在外,虽有讯息传回宫来,但难说是真是假,指不定已经身遭不测,穆妃生性淡泊,无心争夺,五皇子秦元熙年纪幼小,不足为患,若天子被控,太子不归,则梅妃亲生的四皇子秦昭玉,却成了唯一的皇位继承人。
所以两人合谋,一方面雇佣刺客去东阳沿途设防,若见得太子一行回京,就予以拦截阻杀,阻止其返回天京;另一方面则是派人进宫行刺,行刺地点是明华宫,行刺对象只是穆妃与五皇子秦元熙,却没想到秦毅带着随从忽然驾临,这才误伤。
此时秦毅伤势渐重,神智不清,梅氏姐弟已无退路,于是盗用天子印玺屡传诏书,外调朝臣,重用心腹,意欲逐步揽权上位,不想被丞相汤伯裴与大将军雷陆识破,而穆妃自发现秦毅身体不适已及时传讯给穆青,众人没有想到的是,秦毅自身也有觉察,不知何时亲笔写下诏书暗送出宫,千里送至她的手中。
至于沿途安插的刺客,她并没有按原计划返回,而是自东阳又去北凉,然后由北折返,是以并没有遇到。
"三皇兄,三皇兄你听我说,我娘舅再是大胆,也不敢跟南越勾结谋反,这一定是个误会..."
"够了!"秦惊羽厉声喝止,看着底下不住哭泣的少年,喑声道,"你回去吧,好好待在寝宫,哪儿也别去,等这件事过去,你就搬去慈云宫,跟皇祖母一起住。"
秦昭玉哪肯起来,扯着她的衣摆哭道:"那我母妃和娘舅呢?"
"他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与大皇姐是大夏皇嗣,大皇姐已嫁入汤府,对此无法参与,此次汤丞相又是救驾有功,所以对你们俩我不会追究,但是谋逆之罪,罪该万死,株连九族!除你们之外,梅氏一族所有人等,一律斩首示众,即日行刑——"秦惊羽冷淡别过脸去,挤出一句,"杀无赦!"
秦昭玉未曾饮食,早已身体虚弱,闻得此讯心头又惊又痛,竟是扑通一声倒地,昏了过去。
秦惊羽瞥他一眼,拉开殿门走出去:"来人,把四皇子抬回寝宫,严加看管,不得离开半步!"
大步走出,望得顶上青天白云,身外宫殿巍峨,也不知当往何处,只慢慢踱出大殿,漫无目的走着,所到之处,人皆口唤殿下,恭敬行礼。
是了,在她回宫当日,丞相汤伯裴连同大将军雷陆和御史大夫周石就以三公之名,搬出本朝律法,力谏她登基就位,并奉秦毅为太上皇,之后又一而再,再而三地相约入宫,进言上奏。
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之前梅氏姐弟借秦毅之名颁布的诏令,有些已经执行下去,在朝堂上下造成不小的影响,如今天子深度昏迷一直未醒,京师接连宵禁戒严,皇宫守卫因梅澄倒台而频频换血,朝中人心惶惶,政局混乱,必须有人出来主持大局,安定民心——
而她,是名正言顺的人选!
如此几次三番进谏,风声传出,宫中之人看向她的眼神日益敬畏,俨然已将其视为君王一般。
君王?
她也曾想过这一天,登上那至高之位,君临天下,睥睨尘世,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却万万没有想到,促成此愿的契机,竟是以这淋漓的鲜血与深切的悲愤为代价!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
秦惊羽闭一下眼,又听得背后有人走近,小心禀道:"殿下,长公主与驸马在宫外求见,长跪不起。"
长公主...驸马...
秦昭玉求情不成,又换了秦飞凰前来?
秦惊羽无声一笑,目光愈发冰冷:"回话,不见。"
她立在原处没动,那名宫人呐呐退下,过得许久,又匆匆前来,正是春寒料峭,额上却是冷汗涔涔:"长公主不肯离去,打伤了好几名侍卫,她说如果殿下不见她,她就..."(未完待续)